是手工製作的阿膠,封口並未像流水線產品那樣封實,她從裡面拿出一個獨立包裝的,隔著透明的薄膜便知道這阿膠價格不菲。

何楓淇卻說:“我堂姐下個月結婚,她跟我說不要給紅包了,我想著不出錢可以,但什麼都不送的話,有點說不過去,所以就買了些東西,這阿膠不貴,一共就花了三百多塊錢,比送紅包省錢,現在這年頭,不裝個五百塊錢的紅包哪拿的出手。”

他叨叨個解釋不停,解釋裡夾著不安,因為沈采薇的表情和之前不太一樣了。

沈采薇在想:“只要三百多塊錢?難道我看走眼了,怎麼我看著這盒阿膠起碼要上千塊。”

她沒說出疑問,因說出來,就表明是對何楓淇產生了懷疑,沈采薇不允許自己這麼做。

她不說,何楓淇就當她只是情緒上的不爽,不爽就不爽吧,她又沒阻止,反正是開誠佈公的,又不是暗度陳倉的,倘若隱瞞的話,沈采薇就不知道,她不知道就不會有情緒,沒有情緒就天下太平嗎?

不,萬一後面她知道了,後果會比現在嚴重,倒不是怕她鬧,而是怕在離婚時對他自己不利。

見沈采薇默不作聲地沒換鞋就進了房間,何楓淇慶幸起耍的小聰明。小錢必須要花在明面上,要欲擒故縱,要大大方方的,千萬不能大錢小錢都藏著掖著,那樣的話,反而容易引人懷疑。

而且,這也是轉移財產的一種方式麼,喏,你看,積蓄全花在日常開銷上了,現在物價高生存成本高,我有什麼辦法。何楓淇不用學法律,也不用去請教專業的律師,民法麼,調整的方式肯定是符合一般群眾的理解的麼,不然大家怎麼信服,他用腳趾頭隨便想想,就能想出幾個“善後”的辦法。

他在動歪腦筋上,絕對是一等一的能幹,在統攬全域性方面,“格局”向來很大。

別的男生對畢業後的打算無非是找一家大企業,自主創業,或者擠破頭進入體制內,奮發圖強,從而走上人生巔峰。他何楓淇就比較牛逼了,他深諳“找到一個好女人,能讓一個男人少奮鬥十年,甚至幾十年”這個大道理的深層次含義,埋頭苦幹的是老黃牛,是牲畜,好男人要懂得借力。

但單純地傍富婆不行,面子上掛不住,所以定位得準確,目標得清晰,目光得毒辣。在大學裡和沈采薇的假裝邂逅,何楓淇有計劃有組織有預謀,目的便是拿下這個小有錢的乖乖女,太有錢的不行,他接觸到的特別有錢的,“作”,“傲”,不妥。他做不了洗腳奴才,精神上過不去。

何楓淇要找的就是沈采薇這樣有點小錢,心思又單純的,心甘情願為他付出,他能撈一點是一點,小富即安麼。

他的膽子在孟小萌的“這要”“那要”“既要”“也要”和習慣了為所欲為的推動下,變得越來越大,但凡孟小萌飄過一句的,馬不停蹄地買來,風塵僕僕地送過去,比送外賣的動作還要快。

沈采薇腦殼敲破了,也料不到何楓淇的算計,在被精緻的利己主義者的包圍中,在這座城市裡形單影隻的她仍期盼著何楓淇能有一天,能主動給她買點什麼,哪怕是一顆六塊錢的鮮銀耳,一袋十八塊的紅棗,或者是一塊芝麻核桃餅,她就會心花怒放吧。

最近房價又漲了,她愁缺錢愁到失眠,大把大把掉頭髮,掉的家裡到處都是,跟貓狗到了換毛季似的,而何楓淇光會說:“吃點黑色的東西防脫髮的,你吃點,你吃點”,卻從沒給她買過。

不用他專門跑超市去商場,在他一撥又一撥地採購各種各樣的物品時,順便給她稍一點就行。

但何楓淇不行,三天兩頭這個那個的,給這個朋友那個親戚的,卻都和沈采薇沒半毛錢的關係。

一天白天,王瑛來了,踩著沈采薇前腳走,她後腳就來了的點,帶著孟小萌一起來的。

“哥送我們來的。”這是孟小萌說的第一句話。

何楓淇本想著何楓明還算有良心,還知道房子是他何楓淇資助的,孟小萌往桌上拍了張發票:“哥來的路上加油的費用,麻煩你報一下。”

何楓淇的火氣騰的上來了,如果站在對面的是何楓明,他能把發票甩到何楓明臉上。

屋裡開著空調,孟小萌脫掉羽絨服,露出緊身的毛衣,何楓淇一看她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像只大西瓜似的頂在前面,王瑛之前就說過,顯懷的九成九是兒子,何楓淇憤怒之外一陣狂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