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選了個白棕條紋交叉有序排列的海螺,調皮地靠在耳朵上聽了聽:“真的有海風的聲音!”

他幾乎是搶過來的:“你說送我的,那就是我的。”

“我說話算數的。”

“我怕你反悔。”

“我向來一言九鼎。”

“哦,看來我要對你多加了解,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我們的友誼會天長地久。”

沈采薇莞爾一笑。

他們之間總是這樣的相似,他說了一句,她認為用語言來回應過於蒼白時,便笑一笑;她說了一句,他認為認同無需多言時,也笑一笑。

他在海邊有幢別墅,在走兩步就能到的地方,但請她進去坐一坐,會引得她不高興,或者叫她反感嗎,畢竟房子是個很私密的區域,畢竟別墅價格不菲,有炫富的嫌疑麼。可能他想的太多了,可他寧願讓自己陷入在思索的苦海中,而反饋給沈采薇一個舒適的資訊。

買好了海螺,即背了個方向,沈采薇不自覺地往回走,他也順勢默契地陪著她,沒提別墅半個字,腳下的沙子軟綿綿的,輕輕的一腳踩上去,便留下一個深重的腳印,兩人的腳印密密麻麻地交織成一串,羅洛澄回望了一眼,這串麻花結彷彿是二人命運的糾纏。

他又不相信宿命了,他要努力,是的,他又矛盾了。

他將海螺放在口袋裡,用手緊緊地捂著,擔心摔了,碎了,丟了。沈采薇花了一頓晚飯的錢為他買的禮物,他如獲似寶,會好好地珍藏一輩子吧。

歸家的路上,天漸漸變黑,到吃晚飯的時間了,羅洛澄糾結了一路,最後徵詢沈采薇的意見要不要一塊吃個飯,沈采薇回答說不要了。光陰似箭,好像沒做什麼,一下午的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歸心也似箭,理智一遍遍提醒她不能再跟他待在一起了,因為將要離開他的失落感愈強烈,愈說明是不正常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不正常。

羅洛澄沒挽留,按照慣例送到公交站臺,但這次並未待她的背影徹底消失了即離開,而當她那小小的,像一個點似的影像,在一瞬間跳出他的視線範圍時,他發了瘋般追了上去,與她相隔兩三米遠的距離,見她一蹦一跳,歡歡喜喜地上樓,走近她的家。

她有她的家,他沒有。

羅洛澄在黑夜的,空曠的郊區,在星星的俯視下,淚流滿面。

“回來了。”一開啟門,何楓淇熱絡地招呼道,不止一反上午出門時的凶神惡煞,更是一反平常給下班回來的沈采薇的冷臉,他態度的轉變,加上下午從羅洛澄那獲得的溫情,沈采薇頓時將早上出門前的不愉快拋到九霄雲外了。

“采薇,快洗手吃飯吧。”何楓淇從廚房端了個砂鍋出來,裡面是臘肉亂燉,粉絲、白菜、火腿、木耳,色香味俱全,這個租來的家瀰漫開生活氣息,叫小女人沈采薇著迷。

這是何楓淇第一次為她做飯,她感動的連拘禁一下都沒,感激涕零,哪怕他捅了她一刀子,只要給她一張創口貼,她就自愈了。

“你去買菜了?”

“嗯吶,切了點上次沒吃完的臘肉,再放要放壞了,得趕緊吃了,快來嚐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