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花襯衫身量不夠,雖然動作足夠兇狠,還是沒扯下少年的耳機,反倒是少年自己摘了耳機掛在脖子上,他低頭對著花襯衫說︰“這才看出來,眼神夠差勁的。別劃人家包了,多練幾年眼神,再出來做賊吧!”

谷翹沒想到他會直接替自己認了,另外是不是說得太直白了?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幾乎全車人都聽到了花襯衫是個賊。

花襯衫手裡有刀,谷翹正要提醒少年小心,只聽啊的一聲,花襯衫半跪到了地上。

就在這時,售票員開始報站,到站下車,她再看那少年,他已經擠到車門口,扒著車門跳了下去。趕在關門前,剛被絆倒的花襯衫也跳到了外面。

車上一下子變得很擠,湧進來的人群擋住了谷翹的視線。她看不見窗外的建築,只看見一個個的人。

谷翹心裡一直想著少年到底有沒有被花襯衫追上,連車上有人談論解凍民族資產的事兒都沒聽見。

一剛上車的老太太跟另一個老太太說,她老伴去年取出來的退休金都給了一個五十歲的男的,作為去花旗銀行解凍民族資產的啟動資金,說是幾百塊錢能變幾萬,結果現在分毛不見,那個男的現在也看不見了,現在她老伴都氣病了。

下了公交車,谷翹心裡還在想著那少年的事兒。她走了幾百米,才走到針鼻兒衚衕。陳伯伯住在衚衕最裡面的一個大雜院。

據婁德裕說,他和老陳是發小。因著老陳比德裕大,谷翹便稱老陳為陳伯伯。小時候陳伯伯掉河裡,德裕救過陳伯伯的命。後來陳伯伯去當兵,退伍了現在給領導開車。

谷翹以為陳伯伯跟自己家一樣是獨門獨院,結果到了才知道,院裡住著好幾戶人家。

谷翹拎著口袋背著包進了大院,她一說陳伯伯的名字,一個老大媽就把她引進了西北角的門洞子︰“他陳大媽,來客了。”

陳家在院子西北角有兩間半房,廚房單獨在外面。谷翹上次見陳大媽還是好多年前她和陳伯伯一起回老家的時候。彼此現在憑臉都認不出對方,不過當谷翹自我介紹是婁德裕的大女兒時,陳大媽雖然摸不準谷翹為什麼來自己家裡,還是熱情地把她迎進了門。

陳伯伯陳大媽有倆孩子,大兒子等暑假開學馬上就升大三;小女兒在旅遊中專讀書,明年就畢業。陳大媽很為自己這倆孩子得意,小女兒是出了名的漂亮,而大兒子從小就次次考試考第一,高中更是進了最好的大學。

陳大媽是眼見婁德裕一天天發起來的,去年德裕來的時候給老陳帶了兩條雲煙還有一箱好酒。老陳不是領導,平時幾乎沒人送他這麼貴的禮物,他見了德裕送的禮物很感動,到底是兄弟。老哥倆喝著喝著就上頭了,德裕就提到了結親的事,你有兒子,我有女兒,咱們兩家兩好並一好,乾脆結了親家。婁德裕說自己大女兒如何聰明成績好,配陳家大小子也不差。老陳喝了酒也是暈乎,直說好好好。

陳大媽跟老陳之前沒紅過臉,可知道了老陳酒醉後跟婁德裕的約定,當即就數落起老陳來︰“咱們家兒子心氣兒多高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給他定一個鄉下丫頭,他能樂意嗎?他不樂意,你不就把德裕給得罪了。喝了幾斤狗尿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什麼話都往外禿嚕。”老陳也暗悔自己酒後失言,現在不是以前了,老子的話兒子未必肯聽,他只盼著德裕醒了酒把這門親事給忘了。老陳心裡後悔,不過嘴上反抓住陳大媽話裡的毛病,“鄉下人怎麼了,他老子我就是鄉下人,做人不能忘本!”

陳大媽見到谷翹,不由得就想起了這門親事。

“可真好,城裡吃不到這麼新鮮的東西,帶這麼多東西來,辛苦了吧。歇一歇,大媽給你做炸醬面。”陳大媽贊賞著谷翹帶來的東西,沒忘問她最關心的問題,“我記得你今年是上高三吧。高考考得怎麼樣?”婁德裕去年來的時候,說自己大女兒上高二,今年應該是高中畢業了。

“大媽,我不上學了。”

在谷翹所在的地區,預考制度要到1990年才取消,但谷翹偏偏早了一年參加高考。七月份高考,預考在五月舉行,只有透過預選考試的學生才能拿到高考資格。預考的前一天,街坊來學校裡找谷翹,說她媽在家裡病倒了。回家的時候,谷翹還想著,明天她要起個大早騎車去學校參加考試。她之前總聽婁德裕講誰誰誰做買賣發家致富的事,並不認為考大學是自己唯一的路。而且縣中每年本科加大專的錄取人數也就十幾個,這裡面還有一多半是復讀生。她的排名雖然聽上去很不錯,但就算參加高考,連專科也未必能考上。不過學了這麼多年,不親自去考場上試一試總覺得對不起自己。

但是谷翹回到家聽到她爸欠的債,看到狼藉空曠的家,再看看她病倒的媽媽和年幼妹妹,根本沒精力再想考試的事。而且她準備騎去縣中的腳踏車,現在也被債主搬走了。

現在是八月份,高考早已結束,錄取榜單大概下來了,但這都跟谷翹沒關系。

陳大媽聽說谷翹現在不上學了,一張臉的變化很是豐富。

但是谷翹並沒去注意陳大媽臉上的表情,聽到婁德裕最後一次來陳家是在去年夏天,她的心涼了一大半。婁德裕到底去哪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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