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能的神是絕對的,絕對的神是唯一的。

或許從人類的邏輯來說,的確是只能夠這麼理解了……

“這個想法……真是有夠褻瀆的啊,要是換做是舊時代,就算是魔術師也會被作為異端燒死的吧。”

過了好大一會兒,艾麗卡才苦笑著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伸出修長纖細的食指,按了按眉心,一臉微妙的表情。很難形容這位天才魔女的神色,就如同很難形容她此時此刻的複雜眼神那樣,像是聽到了什麼特別難以接受,發自心底感到牴觸的訊息。

“……”

保羅也是沉默不語,表情顯得很奇怪,他似乎是想說些什麼,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說出口來。

坦白地說,這種可能性其實很明顯,只是恰好算是兩人的心理盲區,或者說他們下意識的就不會有這麼大膽的想法,下意識的就不會往那個方向去思考。

正因為是魔術師,正因為接觸到了常人不可知的神秘,正因為知曉許許多多的秘聞與真相,他們才往往能夠以更加理性的態度,去看待神話與宗教的存在——

然而,在表現得更為理性的同時。

卻是因為魔術師們更為清楚的明白……

那些東西都是存在的。

因此在這方面,就出現了一個很有趣的奇怪情況,那就是普通人看似對神明和宗教有所敬畏,但是實際上大多數都沒有信仰心,也就是嘴上說說罷了,實際上真正發自內心的相信這些東西的虔誠信徒,終究是少數中的少數……

而反過來就是名為魔術師的群體,看似是一群沒有什麼固定信仰的褻瀆者,但是卻在這方面,絕大多數都有著作為底線的敬畏心。

究其原因——

就是知道與不知道,相信與不相信,所帶來的認知差異。

兩個群體雖然生活在同一個世界裡,可是歸根究底,卻也可以看作是分別屬於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了。這種差異比什麼貧富差距、階級差距都要更加巨大,至少無產階級與資本家還都是人,互相之間並不存在生物學意義上的明顯差別。

一直生活在普普通通,平凡無奇的世界裡,接觸不到奇蹟與魔法的普通人,怪力亂神之說離他們太遠太遠了,遠得既不現實也不真實,自然不可能會認真的考慮其對自身人生的影響。

但是生活在世界的另一面的群體,自小到大的認知與三觀,都可謂與普通人迥然不同……就全然是另一回事了,神話、宗教、靈魂、神明,這些東西都是確確實實的存在,也確確實實的能夠影響到他們的命運。

從物質世界到靈性世界,不光是生前,甚至是死後……

毫不誇張的說,那些東西都能夠發揮出莫大的影響力,這種觀念自然也是深入人心。

現在就是如此,赤銅黑十字這個的魔術結社,終究是與聖經背景有所牽連的,是當時活躍於中世紀,同時供奉神之子與魔神巴風特的聖殿騎士團後裔……因此艾麗卡和保羅兩人都難免下意識的牴觸一些過於褻瀆的言論。

即使艾麗卡也是覺得,全能之神不應該存在,也不可能會出現……

但是她還是不願意往那些方向去思考,關於聖經裡三位一體的唯一神,與印度教神話裡的三相一體的終極實在有什麼聯絡。

“是卡爾基……”

這個時候,又有細微的聲音顫抖著響起。

“不、不對……我不能確定……也可能是啟示錄……”

萬里谷佑理面現痛苦之色,身體都在微微震顫著,艾米莉亞頓時一驚,連忙一手牢牢抓住巫女小姐的肩膀,一手緊緊的握住巫女小姐的纖細手掌,將自身的聖力不斷的灌輸過去。

聖法氣是正能量向的感情,沒有那麼的霸道與暴戾,就是勃發生機、萬物向陽一般的感覺,因此具備很強的可塑性,在破壞力方面略顯弱勢的同時,也在修復、治癒的方面得到明顯的增強。

雖然不知道能夠有多少效果,畢竟這位巫女小姐的預見,似乎承受的不是實打實的傷害,而是作用於身心層面的無形重壓,負荷與疲憊,加上巨大的消耗,才是難受的原因,但是艾米莉亞還是希望能夠利用自己的力量幫她分擔一下。

在最為精純的聖法氣的籠罩遊走之下,萬里谷佑理似乎是稍稍緩解了那巨大的痛苦與不適,她仍舊是緊緊閉著眼睛,口中喃喃的說著:

“身騎白馬,手握火劍的騎士……”

“我、我只能夠看到這些……沒有辦法解讀更多的象徵了……”

說到這裡,似乎是痛苦再度超過一個閾值,她忍不住的輕輕悶哼一聲,不再說話的同時,也是下意識的握緊艾米莉亞的手掌,纖細的五指很是用力。

在靈力下意識的爆發加持之下,讓勇者小姐都略微感覺到輕微的疼痛感。

“可以了,已經足夠了……不要再勉強自己了,萬里谷小姐,你先停下來歇息一下吧。”艾米莉亞略顯心疼的看著巫女小姐,努力的傳輸著自己的聖力,儘可能為對方減輕著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