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與臉部面板接觸。

內部的光芒在流動著,那是平時根本看不到的密密麻麻的符文,它們在此刻像是變成了溫暖的水流,這些組成特定序列的符文像是串聯起來的燈泡一樣,一個接一個的亮起,瞬間就盡數復甦,從沉寂轉變為活躍。

面具本身沒有再度變化,邊緣也沒有發生拉伸,像是之前那樣覆蓋住整個腦袋,甚至只有本身的一半大小。

但是顧墨卻是能夠感覺得到那種親密無間,沒有絲毫縫隙的緊密貼合感,如同將整個臉沉浸在溫暖的水流之中一樣。

這些記錄著神秘,代表著神秘,蘊含著神秘的符文,彷彿是與他成為了一個整體,和他一起“呼吸”著能量,引動著體內的力量脈動。

當然,這一切都是顧墨自身的感受,在其他人的視線之中,是看不到面具內部的符文如水般流動,也看不到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一一亮起,更加看不到它們從長眠之中甦醒過來,開始展現自身的神秘與力量的運作機制與過程。

他們只是看到,那人低低地笑著說了一句話,輕輕的將面具戴在了臉上。

然後,似乎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

只不過——

只是他們這麼覺得而已。

“……!!”

心中一陣幾乎要炸裂開來的警兆,神久夜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了,尤其是自她吞噬掉天女,奪取了不老不死的天人之軀後,更是再也沒有一次真正的感受到所謂“危險”為何物。

直到現在,直到這一刻——

“該死!休想!!”

剛剛都還抱著貓戲老鼠的心態,有閒情逸致慢慢對付折磨彌勒法師的她,一瞬間突兀的暴怒起來。

一定程度的恐懼會導致軟弱,而過度的恐懼則會導致憤怒。

這是一種生命本能的求生欲。

因為在恐懼的時候,生命的第一反應是迴避危險與威脅。而當恐懼到極點的時候,並且知道沒有任何迴避的可能,所以生命的本能就會採取最後的手段來盡全力求生,那就是恐懼到極點以至於產生反抗性的憤怒。

正如被逼急了兔子都會咬人一樣,這已經是它們最後的手段了……對於其他人來說是肯定不明白的,他們不是兔子,所以不明白兔子當時是被逼急到了什麼地步,他們也不是神久夜,所以不明白神久夜此刻的感覺。

畢竟說到底,他們只是因為餘波而感覺到了一股隱約的壓迫感,本身卻並不是被直接針對的物件。

只有神久夜自己,才明白那一瞬間襲來的惡意、殺氣,那種死亡的危險預感,彷彿自己下一個瞬間就將死去的極限恐怖……彷彿從心靈的最深處中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吼叫,這個妖魔直接就炸毛了。

猛烈的風壓,讓彌勒法師睜不開眼睛,他下意識的舉起錫杖擋在身前,不過卻沒有遭到神久夜的攻擊,只聽得一聲震耳欲聾得轟然巨響,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卻是發現那個兇殘的女人已經出現在那邊!

明明是髮簪變化而成,但是材質卻絲毫不損色於鐵碎牙的黃金之劍狠狠的當頭劈落,卻被兩根手指穩穩的夾住。

無數碎屑四處飛濺,直接而狂暴的力量衝撞,讓周圍的狂風形成了向外擴散的衝擊波,一層一層,一圈一圈的氣浪幾乎是肉眼可見,甚至於在四周都出現了一個如同隕石衝擊般的大坑,只有那個帶著狐狸面具的妖怪站著的地方完好無損。

在猛烈的煙塵之中,火焰一般流瀉而下的不知道是頭髮還是金色的氤氳,緩緩抬起的是一張美麗得有些妖異的白皙面龐,因為狐狸面具是半臉,露出了眼睛和下巴,能夠看得出來這個妖怪是在笑著。

他與神久夜對視著,似乎是一瞬間,似乎又過去了好久好久。

下一刻。

他猛地一拽,將神久夜猝不及防的拉到身前,一隻右拳印上了那張驚怒交集的漂亮側臉。

像是被人揮杆後狠狠擊中的高爾夫球一般,如同帶刺薔薇的神久夜倒飛出去,一路撞斷不知道多少根的柱子,落在地面上也將地板都給犁出一道深槽,一條路徑上的所有東西都四分五裂,最終整個人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狠狠的彈起——

噗嗤!

整個身體呈大字形的貼在了盡頭宮殿的牆壁上,彷彿是牢牢的粘在了上面,過了好幾秒鐘之後,才緩緩的滑了下來,留下明顯的痕跡。

“……”

“……”

幾乎是所有人都忍不住的張了張口,無法掩藏心中的衝擊與震撼,這一幕實在是太過驚人了,前半部分能夠恰到好處的體現出那個認真起來的大妖怪所具備的技巧與力量,而後半部分……

確切的說是神久夜被打飛過去黏在牆上,最終滑下來的那一幕,卻又讓他們覺得特別古怪。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怪異感,總之就是非常的違和……大概只有本身就是現代人的日暮戈薇,才是滿臉愕然的同時,還下意識的聯想到了某些奇怪的事情上面去,這種畫面怎麼那麼像是那些搞笑卡通裡的誇張表現手法呢?

“很遺憾,鬧劇到此為止了……”

顧墨輕笑著收回拳頭,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這麼說道。

這是和上一次的體現又截然不同的感覺,沒有那麼的為所欲為和隨心所欲,更多的是如同熊熊燃燒般的烈火一樣,那種一種暴烈而且絲毫不加以掩飾的強大,可以焚盡一切似的強大力量……

因為這一次似乎是先以九尾的力量去掌控面具,再引導面具的力量作為支點,更多的是以“火焰之神”的力量作為主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