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無要事,只是你多日不曾回府裡了,所以想要讓你回府吃個飯,一家人聯絡聯絡感情!”

賈昶分府別住,但是畢竟未曾行冠禮,名義上還是榮國府的人,是賈政的兒子,所以賈政不希望賈昶和府中關係疏遠了,時常命人請賈昶回府,或是聊天,或是吃飯。

同時,這也是為了向外界傳達一個資訊,武安侯府和榮國府是一體的,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賈昶也知道賈政的想法,臉色稍霽,不管怎麼說他都是賈政的兒子,畜生榮國府,而且也沾了榮國府的光,不論是武道傳承,還是軍中的人脈關係,都對他的成長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賈昶當初可以在北境混得開,也是因為陳慶之乃是榮國府的舊將,之後回京執掌羽林衛,整治軍紀,也有老國公的面子,如今更是擔任京營節度使,順利的交接,和他出身賈家也是有關係的。

賈昶回府,再加上薛姨媽一家來京,榮國府擺起了宴席,這等雜事自然是由王熙鳳負責的。

王熙鳳卻是一把管家的好手,帶著僕人婆子擺設整齊,上面設了幾張榻,榻上都鋪著錦裀蓉簟,每一榻前有兩張雕漆幾,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葉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圓的,其式不一。一個上面放著爐瓶一分攢盒;一個上面空設著,預備放人所喜之食。

榻上幾前坐著賈母,賈政,賈昶,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媽;下面都是一椅一幾。東邊是李紈和兒子賈蘭,再者就是王熙鳳,賈璉夫妻二人,寶玉和薛蟠在末。

西邊便是薛寶釵,第二便是林黛玉,後面是迎春,探春,惜春,依次坐下。每人一把烏銀洋鏨自斟壺,一個十錦琺琅杯。

等到大家坐定,賈母這才笑著開口,看向了薛姨媽,對其到來表示了歡迎。

“今日是個好日子,姨太太一家到京,讓人高興!”

“姨太太已有了春秋,蟠兒年輕不知世路,在外住著,恐有人生事。咱們東北角上梨香院一所十來間房,白空閒著,趕著打掃了,請姨太太和哥兒姐兒住下,大家也親密些!”

薛姨媽本就擔心住在外面,薛蟠不改性情,縱性惹禍,遂忙道謝應允,笑容滿面的說道。

“多謝老太太,只是一應日費供給,一概免卻,方是處常之法。”

賈母知道薛姨媽一家不缺銀錢,也不客氣,自此,薛姨媽一家算是在榮國府住下了。

賈母說完了此話,看了一眼兒媳王夫人,見她面無表情,如同寺廟的菩薩一般,又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品嚐美食的賈昶,她也聽聞了賈昶和王夫人之間的衝突,她雖然偏心賈寶玉,卻也知道賈昶如今才是賈氏一族榮華富貴的依仗,不能給他拖後腿,對王夫人想要告賈昶忤逆不孝之事十分不滿,這是要毀了賈氏一族的未來,她是萬萬不能答應的。

賈母心中嘆息,不痴不聾,不為家翁,如今只能和稀泥,意味深長的說道。

“老話說得好,家和萬事興,爺們在外打拼,我們這些婦人家自然要管好家,府宅安定,家族才能興旺!”

王夫人聞言,神色微動,手中死死攥著佛珠,手背青筋凸起,心中惱恨不已,賈母這話是在敲打她呢,不許她影響了賈昶的前途,影響了賈氏一族的未來。

賈昶聞言微微抬頭,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賈母,看來這位祖母也還沒有徹底老糊塗,知道孰輕孰重。有這位老太君在上面壓著,王夫人也不敢炸刺,只能老老實實的聽話。

“昶兒,我聽說你今天發火,將周瑞踢傷了?”

賈母敲打完了王夫人,就將話題轉向了賈昶,開口詢問道。

“沒錯,狗仗人勢,府中的奴才下人也該整治了,架子脾氣大得很,不論是寧榮兩府管家,還是下面管事嬤嬤,都有些記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了,將國公府當成了自己的,對著主子也敢耍脾氣,擺架子,真是不知死活!”

“日後,如果再讓我聽到族中小輩喊賴管家賴爺爺,我就活剮了賴大等人,真以為手中的刀殺不了人了!”

賈昶聲音洪亮威嚴,傳遍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他這是有意警告府中的下人奴才,不要倚老賣老,若是忘了規矩,他可容不得。

賈母臉色微變,賴大等人能夠作威作福,主要就是仰仗賈母的勢,在府中威風八面,即使是賈環,探春等庶子庶女都要對其敬畏有加。

賈母嘆了一口氣,賈昶是戰場上下來的悍將,煞氣驚人,威嚴也盛,她確實有些過於縱容下面的奴才了,賈昶警告一下也好,只是希望不會有人不長眼,將賈昶的話當做耳旁風。

“你是從死人堆裡殺出來的,威風也大,我是管不了你了,隨你吧!”

賈母這話是說給其他聽的,目的是提醒一下,不要忘了賈昶是什麼人,當真以為縱橫沙場,所向披靡的武安侯不敢殺人,今日周瑞只是捱了一腳,已經是燒高香了,該慶幸留下了一條小命!

“沙場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死在我手中的人不下數十萬,區區幾個奴才算得了什麼!”

賈昶眼睛微微眯起,銳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伺候的賴大,嚇得對方身體一個哆嗦,腦袋死死的低下,若有深意的說道。

眾人看著煞氣驚人的賈昶,這才恍然,這是一位戰場之上廝殺的武將,絕對不像他那清俊的外表一樣和善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