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車伕白忙,又或者說是白帝城城主的傳道恩師,昔年浩然天下的斬龍之人,陳清流聞聽此言,臉上露出了神秘的笑容,擺了擺手,回應道。

“白忙這個名字確實不吉利,但抬手也不好聽,畢竟有些事還是要斬草除根,否則必將遭受反噬!”

“野火燒不盡,春風春又生。到頭來還不是白忙一場!”

老秀才伸手從碟子裡抓了一把鹽水花生,一顆顆的扔進了嘴裡,一點也不講究禮儀規矩。

在劍氣長城對付佐酒菜,甭管是鹽水花生還是啥的,用筷子都是交情沒到門。交情不夠,筷子來湊,交情夠深,手抓花生!

“劍術以成把君去,有蛟龍處斬蛟龍。仗劍當空千里去,一更別我二更回。”

“我本該先去一趟驪珠洞天遺址,斬了那條真龍餘孽,但是沒想到事情有變,小米粒先走瀆化龍,佔據了天下水運,只好半途改路,先來一趟劍氣長城了,看一看這條幼龍成色如何?”

老聾兒聽到年輕車伕如此說,汗毛倒豎,身體顫抖,冷汗唰的一下子就流了下來,瞳孔緊縮,神色驚駭的看向了年輕車伕,一襲青衫,姿容俊美,除了腰間沒有挎劍,幾乎就和他記憶中的那位斬龍之人形象完全對上了。

“噌!”

老聾兒猛地起身,護在了周米粒的身前,身體隱隱發抖,但還是擋住了年輕車伕的目光,顫聲道。

“陳”

白忙目光微凝,銳利無比,俊美的臉龐上露出了冷峻之色,逼得老聾兒呼吸一窒,連忙改口。

“白先生,小米粒不同那些兇蛟孽龍,她天真無邪,天性純真,從未傷害過任何人,您又何必與她為難呢?”

“還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傷了無辜性命,若是您誓要斬盡天下蛟龍,老聾兒我也是蛟龍之屬,願意代她領教高招!”

周米粒懵懂的看著擋在身前的老聾兒,聽得迷糊,連忙伸手拍了拍老聾兒,說道。

“老聾兒你坐下喝酒,站起來做什麼?!”

老秀才也是擺了擺手,示意戒備的老聾兒不必緊張,先坐下再說,有他在,就算這位斬龍之人真要動手,也沒那麼容易得手。

老聾兒眉頭緊皺,穩定了一下心神,再次落座,目光緊盯著年輕的車伕,生怕發生一點意外。

“今日相逢江海畔,一杯濁酒勸君休。背上匣中三尺劍,為天且示不平人。”

老秀才提起酒罈,清冽的酒水流出,落在了酒碗之中,酒花翻湧,醇香濃郁,他端起眼前的斟滿的酒碗,與白忙碰了一下,仰頭飲盡,隨手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水,沉聲勸道。

黑衣小姑娘目光看向了年輕車伕,小腦袋一揚,帶著幾分得意的說道。

“老聾兒喝醉了,居然擔心你會對我不利,真是瞎操心哩!”

周米粒說到這裡,似乎是擔心傷害到朋友的自尊心,小心翼翼停頓了一下,觀察一下斬龍之人的反應,見他沒有介意,這才繼續說道。

“我不是說你修為低,你如今只是一位三境武夫,我已經是上五境大修士了,咱倆實力差距太大了,我就算是站著不動,你都傷不到我!”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都是朋友,說修為境界就遠了,喝酒,喝酒!”

說罷,周米粒舉起面前的酒碗,碗裡是涼白開,十分豪氣的仰頭痛飲,一副江湖老手的模樣。

隨後,周米粒從身上斜跨的棉布包中掏出了一包曬好的小魚乾,放到了年輕車伕面前,熱情的招待著。

“白忙,你快嚐嚐,這是府中大廚新做的云溪小魚乾,可香可香了,我都吃不夠呢!”

斬龍之人舉起酒碗,仰頭飲盡,清冽醇厚的酒水從嘴角流出,打溼了胸前的衣裳,他不在意的隨手一抹,沒有拒絕黑衣小姑娘的好意,伸手捏了點小魚乾,扔進嘴裡,用力嚼了起來,鮮甜醇香,十分美味。

“好吃!”

白忙豎起了大拇指,不吝誇讚,讓黑衣小姑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笑容天真無邪,純淨可愛。

“是吧,白忙你喜歡吃,回頭我讓府中多準備些,你想吃了就來找我拿!”

周米粒小腦袋連連點頭,十分大方,好東西就要和朋友分享,也抓起小魚乾嚼了起來,氣氛莫名的融洽。

老聾兒神色莫名的看著場中的景象,感到周身的鋒芒消散,一顆心稍稍放鬆了幾分,吐出了一口胸中的濁氣。

老秀才愁眉不展的老臉也笑開了花,皺紋舒展,如同綻放的花朵,同樣伸手抓了把小魚乾,品嚐起了美食。

“不錯,不錯,香甜可口,小米粒你是懂吃的!”

周米粒很喜歡和老秀才聊天,每次對方都能說到她心坎上,笑得小臉放光,一雙小短腿懸空不斷蕩著,心情愉悅至極。

劍氣長城城頭最高處,周珏雙手疊放在腿上,雙眸似睜非睜,心神似睡非睡,氣息渺渺,虛幻不定,身後有一道凝練至極的劍氣遊動,凝聚出了一張陰陽太極圖,黑白二色轉動,好似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