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景帝神色陰沉無比,冷冷的眼眸注視著許子聖,他自然知道當年許子聖在雲鹿書院所寫的碑文,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元景帝才會排斥許子聖,這是一個目無君主的狂妄之人。

“陛下所言不錯,這正是臣的儒道!”

“既然如此,就如你所願,榷關關稅減為五成!”

“散朝!”

元景帝一揮龍袍衣袖,怒聲道。深深的看了一眼許子聖,轉身就離開了金鑾殿。

“陛下聖明!”

許子聖躬身一禮,大聲喊道,神態無比恭敬,好像真心敬畏元景帝一般。

滿朝文武神色複雜的看向了一意孤行的許子聖,心中有著幸災樂禍,卻不知為何眼中露出了欽佩之色,為民請命,觸怒帝王,這是大臣們讀書時的理想,如今卻已經物是人非,沒了這份初心。

大奉地理志記載,雲州縱橫六萬裡,物產豐富,農桑、瓷器、草藥等等。武宗皇帝揭竿而起之前,雲州的富庶程度,在大奉各州可以排進前五。

元景初年,雲州總人口達五百萬之數。而後,黃冊每十年編造一次,人口逐步銳減,元景三十年,雲州人口三百五十多萬。

三十年裡人口縮減一百五十萬,這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真實縮減人口只會比這更多。因為雲州土地肥沃,不鬧天災的情況下,是不用考慮饑荒問題。

也就是說,三十年裡正常繁衍生息,人口是可以穩步增長的,從五百萬到三百五十萬,可不是簡單的做減法,實際縮減人口至少再翻一倍,這損失的人口,一半是因為賦稅太重,棄田當了流民,或進城另謀生路,或落草為寇,這些人都是不記在黃冊裡的。再就是匪患嚴重,燒殺劫掠,雪上加霜。有時候山寨土匪為了補充勞力,會主動下山劫掠百姓。呵,山匪當然也不在黃冊之內。

雲州是在這二十多年裡急轉而下,差不多就是從元景帝修道才開始的,可見這位道君皇帝有多昏聵,搞得大奉烏煙瘴氣,國運衰減!

許七安一行人路遇禹州漕運衙門綱運使監守自盜,往雲州輸送軍需,卻發現被人殺死於書房,線索中斷。剛到雲州,路遇暗子外室楊鶯鶯被截殺,破解了打更人暗只所留的密碼,在黑市狗肉店,得到暗子留下的賬本。

許七安等人當機立斷將雲州都指揮使楊川男逮捕,這下可是捅了馬蜂窩了,雲州衛指揮使集結了三千大軍,圍在了雲州城門外,為首的衛所指揮使徐虎臣更是放出話來,半個時辰內,如果不釋放都指揮使,給他們一個交代,那就入城兵諫!

所謂兵諫,就是以武力規勸君主或尊長,使其服從,簡而言之,就是用拳頭逼你就範。

兵諫和政變的區別在於目的不同,行為卻是一樣的。不過兵諫是死諫,非萬不得已,沒人會用。

許七安為了拖延時間,和李妙真一同來到南了城門,展示腰牌後,兩人登上城頭,城防軍的千戶親自接待。

李妙真乃是道門天宗聖女,師承冰夷元君,天地會二號。她相貌極好,五官精緻,小嘴紅潤,高高的鼻子凸顯出五官的立體感,只是她那股子銳氣,會令人忽略她的美貌。

李妙真穿著鱗片甲衣,身後是豔紅的披風,沒戴頭盔,長髮紮成及腰的馬尾,英姿颯爽,宛如一尊凜然的女戰神。本欲與師兄李靈素下山修行“先入世,後出世”的太上忘情之道,結果卻因為旺盛的正義感,而在紅塵中摸爬滾打,不可自拔。來到雲州之後,見雲州匪患橫行,百姓困苦不堪,當即招兵買馬,建立了一支私兵,開始了不知疲倦的剿匪之旅。

李妙真是一位俠肝義膽的女俠,所到之處,正義得到匡扶,公理得到維護。短短几年便在江湖中名聲鵲起,成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大俠,因其急公好義,被譽為飛燕女俠。

“巡撫大人,為何還沒來?”

手持軍刀,國字臉,三角眼的魁梧千戶,目光望向空曠的大街,心裡難掩失望。

“巡撫大人在都指揮使司查案,暫時趕不過來,我與遊騎將軍先來拖延時間。”

許七安解釋了一句,他站在城頭俯瞰,城外有兩個方陣,其中大那個方陣,正是衛司的軍隊,騎兵在前,步兵在後,中間是火炮軍。

旌旗獵獵,三千兵馬望著城頭,寂寂無聲,一股難以言喻的兇悍之氣撲面而來。

許七安自從得了許子聖賜下的法相圖後,進步神速,如今已經是半步煉神境,但直面這支身經百戰的軍隊,心裡閃現的第一個念頭依舊是迴避,不敢正面硬剛。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那是高品武夫才有的壯舉,不是許七安一個小小的八品武夫可以做到的。

雲州的軍隊兇悍無比,說鬧就鬧,根本不怕死。雲州匪患如火如荼,在雲州當兵,不兇悍才怪。常年征戰計程車兵,煞氣深重,通常只認與他們並肩作戰的首領,外人很難駕馭,不像安逸之地計程車兵那麼惜命。

“那邊的小方塊,又是哪個所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