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寧缺死了,懸空寺能頂得住書院的狂暴報復嗎?”

但是,七念並未動容,看著身前的書院二人,十分平靜說道。

“這是佛祖的意志,凡人如何能移?寧缺和冥王之女必然死了,書院若要滅佛,且看能否滅掉。”

“佛祖當年也是凡人。”

君陌抬頭望向雨空中遠處瓦山頂峰的佛祖石像,看著那石佛悲憫莊嚴的面容,看著石佛手掌裡依然明亮莊嚴的佛光,大厭而怒。

“從今日起,禿驢不準入我唐境。”

說完這句話,君陌面色微白,身上寬大的袍服逆雨而飄,寬直鐵劍離手騰空而去,瞬間刺破層層雨幕,刺向遠處山頂的佛祖石像。

瓦山頂峰的佛祖石像無比高大,彷彿真佛俯瞰世間,與佛祖石像相比,鐵劍就像是很不起眼的小鐵片。

然而,鐵劍裡灌注著君陌最暴烈的情緒,最輕蔑的態度,最絕對的秩序,哪裡是一尊無感無識的石佛所能抗衡?

佛祖石像的右手齊腕而斷,從極高的空中墜下,驚起蒼鷹,亂了秋雨,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落到地面上,發出一聲巨大的悶響。

佛祖石像的臉上多出數道橫直的線條,遠遠望去,就像是被頑童用墨線在上面調皮的彈了數道,悲憫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滑稽可笑。

那些線條都是鐵劍切削而出,深透佛祖石像腦後,片刻之後,佛祖石像的臉便開始垮塌,不斷有岩石崩落。

佛祖石像上,不斷有巨巖開始剝落,然後垮塌的速度漸漸加快。瓦山頂峰連綿響起如雷般的撞擊聲。無數煙塵沖天而起,即便是驟雨都無法在短時間內澆熄,山頂的震動,甚至傳到了山腳下的爛柯寺裡。

數百塊巨石開始向著山下滾落,聲勢愈萬騎駿馬,令人心驚膽顫,順著山勢,向著已然殘破不堪的爛柯寺而來。

後寺裡的人們震驚無比,攙扶著受傷的同伴,或抱著死者的遺體,開始向中寺前寺奔逃而去。無數撞擊聲響裡,佛祖石像崩塌而成的巨石,輕而易舉地砸破古寺院牆,把佛殿殘骸碾的更碎,碾過石坪,碾碎殘鍾,恐怖無比。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終於平靜,煙塵漸漸退去,避到寺前廣場上的人們,驚恐漸定回身望去,只見大半座爛柯寺,都被巨石塞滿碾平。

看著瞬間被毀的爛柯寺,人們用了很長時間才從震驚中甦醒過來,那些倖存的寺中僧人更是忍不住放聲痛哭,有僧人看著那頂在秋風秋雨裡依然筆直挺立的高冠,悲憤到了極點卻也驚恐到了極點。

“你這瘋子,你以為書院真的就天下無敵了嗎?”

君陌沒有轉身,他從袖中取出一張潔白無塵的手絹,緩慢認真地拭去唇角溢位的鮮血,目光看向僧人們,堅定的說道。

“我書院本就天下無敵。”

剛剛喝罵的僧人沒有想到自己會聽到這樣的回答,怔了怔後,瘋狂地笑了起來,怨恨地詛咒道。

“就算你書院天下無敵,也只能是現在天下無敵!總有一天,老天會睜眼收了你們!就像當年收了浩然然那個瘋子一樣!”

以君陌平時的性情,聽到有人稱小師叔為瘋子,那必然又是一場風雨,但此時他只是靜靜地站在李慢慢身旁,不發一言。

七念看著已然變成巨石堆的爛柯古寺,想著先前那幕畫面,沉默了很長時間,然後低頭望向自己胸前那兩道神符留下的血口,還是先前被鐵劍斬出的那些傷口,想著這些書院弟子的狠厲霸道,聲音微澀說道。

“書院果然都是一群瘋子,全無敬畏的你們,難道可以尋覓到真正的平靜嗎?”

君陌沒有理會七念和爛柯寺的僧人,而是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唐,微微側頭,開口問道。

“你不在荒原待著,來此地做什麼?”

唐依舊魁梧粗獷,透著極北荒原的嚴寒磨礪後的堅韌,赤裸著上身,裸露在外的面板上繡著符文,眼花繚亂的,看上去猙獰兇蠻,如野獸一般的眼睛緊緊盯著君陌。

“我來看看!”

“你來看什麼?”

“看你殺人!”

唐此次從頭到尾都沒有動手,原因很簡單,這是中原的事情,是中原人在互相廝殺,和已經遁入荒原的魔宗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且還有一點,讓唐不曾出手。

唐的妹妹唐小棠,這個少女前往了長安城,拜在了書院之中,成為了書院三先生餘簾的弟子,所以說起來寧缺還是唐小棠的小師叔,不看僧面看佛面,唐為了妹妹的立場和處境,也不會動手,只是袖手旁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