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軻浩然嗎?”

講經首座雖然沒有說出那個名字,但是趙無昊依舊輕鬆的猜測那個人是誰,臉上帶著淡淡的傲意,低聲道。

“夫子也認為我和軻浩然很像,同樣是雪山氣海十七穴竅全部開啟,同樣是修為進境神速,視境界如無物,破關如喝水,但我自己知道,我不是軻浩然第二,我只是趙無昊,軻浩然即使復活也不及我!”

趙無昊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透著無比的自信,霸氣無比,強大的感染力讓講經首座都不自覺的點點頭,好似在贊同趙無昊的話。

書院後山,夫子神色微微變化,心中閃過一絲漣漪,目光幽深,低頭喃喃道。

“他確實不是小師弟!”

“兩人性格不同,小師弟鋒芒畢露,桀驁無雙;趙無昊性格謹慎,謀而後定,深不可測,即使是我也不知他到了何等境界,是否已經和我並肩而列!”

“施主自然不是軻浩然,只是趙無昊,只是施主你可知,你在此地攔我,可是闖下了大禍?”

講經首座輕誦一聲佛號,一臉嚴肅的注視著趙無昊,似乎對他攔路的行為極為不滿。

“什麼大禍?冥王之女嗎?”

趙無昊的話讓講經首座臉色大變,他本以為趙無昊只是為了維護書院的威嚴臉面,所以才會出手阻攔自己的,沒想到他居然知道自己的目的,依舊攔下了自己,這代表了什麼意思,他心知肚明。

“施主既然知道隱情,為何還要阻攔我,難不成你要助紂為虐,讓世界被冥王吞噬,陷入黑暗的永夜嗎?”

“這場浩劫即將拉開帷幕,莫非你真忍心見世間生靈塗炭,死傷無數嗎?”

隨著講經首座的質問之語,趙無昊的心神之中浮現出了一副慘絕人寰的畫面,斷肢殘骸,腸流滿地,他似乎站在了一個充滿死亡的世界,鞋底與稠血微粘,讓人心中發寒,滿是絕望。

可惜,趙無昊不為所動,他的眼睛依舊如此的澄淨清澈,無論映入怎樣血腥的畫面,怎樣汙濁的世界,都還是那般乾淨。

“無論永夜還是佛宗所言末法時代,都不是我想要看到的將來,我自不會眼睜睜看著冥界入侵,但我也不認為,想要避免冥界入侵,就需要把冥王之女殺死。”

“更何況我一直不相信有冥王存在,因為我沒有找到冥界,而即便真有冥王,我也不相信他會在七萬個世界上不停穿梭尋找。”

講經首座臉上露出幾分奇怪的神色,眉毛微微動了幾下,看向了趙無昊,問道。

“趙先生為何如此說?”

趙無昊臉上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十分認真的說道。

“因為我以為,生命的進化總是趨向於智慧和認識的提升,相對應的,也就是一個逐漸放棄肉身的過程,越高階的生命,越懶惰,這裡的懶惰當然不是指普通的懶惰,而是指,像冥王這種級別的智慧存在,不可能使用如此辛苦的方法來尋找人間。”

講經首座的銀眉緩緩飄拂,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思索,沉聲說道。

“但這是佛祖看到的未來。”

趙無昊看著他的臉,平靜無比,對所謂的佛祖沒有一絲的恭敬,堅定的說道。

“佛祖說的不見得是對的。”

講經首座面無表情,眼眸裡閃過一絲堅定的信仰,反駁道。

“佛祖神通廣大,佛法無邊,趙先生如何認為佛祖說錯了。”

趙無昊不為所動,理性無比,向講經首座分析道。

“假設冥王之女體內的那道陰寒氣息,便是冥王留下的烙印,一旦釋放,便能讓冥王感知到人間的座標,那麼從邏輯上分析,冥王沒有道理讓冥王之女在人間成長這麼多年,到現在還未甦醒。”

趙無昊看著首座的眼睛,透著智慧的光芒,充滿了感染力的說道。

“一種更可能貼近事實的推測是:冥王根本沒有指望冥王之女能夠在昊天的世界裡,永遠隱藏身份,有機會成長直至成熟甦醒。反而從一開始的時候,冥王便知道冥王之女會死,甚至在等著她死。”

“我為什麼會這麼說?因為冥王之女只要死去,她身體封印的烙印便會自動釋放,從而暴露人間的位置,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是殺死她,而是保護她。”

周圍虛空一片安靜,連這淅淅瀝瀝的春雨都停止了,講經首座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

冥王之女的身份資訊被確認後,講經首座理所當然的認為,只要能夠把她殺死,冥王留在她身上的烙印便會消失,人間便能永遠避開冥王的目光,卻從來沒有想過,冥王雖然有七萬個子女之眾,但其中一個女兒死去,他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這並不代表這位講經首座愚蠢,只是因為根深蒂固的思維慣性,佛宗僧侶對佛祖遺言的無上信奉,還有對冥界入侵的寒冷恐懼,讓他根本不曾想到別的可能性。

而在趙無昊的眼中,佛祖乃是同行者,昊天本是世外物,根本影響不到他,他也沒有任何思維慣性,所以他才給出了這種可能。

時間緩慢地流逝,因為安靜,彷彿沒有流逝,天空之中的小雨再次落下,春風輕輕拂過,讓雨水落在了講經首座的僧袍上,一時間還是沒有說話。

趙無昊看著講經首座,撐著紙傘,神態自若,灑脫寫意,靜靜的等待著講經首座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