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昊講到興起時,走下了講臺,在學生之間穿梭,揹著雙手,一副老夫子的模樣,說話速度極為緩慢,吐字也非常清晰,講課內容有邏輯有條理。

當趙無昊說到禮便是規矩時,書舍裡忽然響起一道極不贊同的聲音,這聲音是從一位少年口中發出的,反駁道。

“教習,我大唐帝國威服四海,聖天子君臨天下,重修禮記,靠的可不是什麼守規矩?”

書院規矩課堂上可以提問,所以這名學生的質疑倒也正常,但這學生的語氣中帶著明顯的譏諷和鄙夷,似乎是對趙無昊十分不服氣一般,頓時書舍裡的氣氛變得有些怪異,所有的學生的目光都投向這位在書院之中膽敢挑釁教習的刺頭。

書院講究有教無類,因材施教,能入院讀書的學生有很多普通百姓家的兒女,但敢在第一堂課上便對教習先生提出質疑的學生,自然有著不凡的家世,或者自視甚高,對年紀相仿的趙無昊可以成為教習明顯不服氣。

趙無昊眼眸陡然轉冷,瞥了一眼這位學生,認出了對方的身份,乃是宣武將軍之子,家世顯赫,地位不凡,難怪剛當堂給他難看,讓他下不來臺。

趙無昊目光緊緊盯著這位宣武將軍之子,目光是如此的寒冷,讓人如處北荒極寒之地,他口氣極為淡漠的問道。

“那依你之見,難道人在世間生活,可以不講規矩?”

“不錯。”

這位宣武將軍之子聲音渾厚,響亮而富有力量,中氣十足,身材也魁梧,比趙無昊還要健壯許多,虎頭虎腦,透著桀驁不馴的神色,昂著頭鄙夷的看著趙無昊,驕傲說道。

“我大唐以武立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敵人紛紛畏懼,靠的可不是那迂腐的規矩,靠的是甲堅矛利,精兵悍將,只要拳頭大,武力強,我大唐的話就是規矩!”

趙無昊臉上面無表情,只是冷冷的看著這位身材魁梧的學生,說道。

“你這句話意思就是說,只要拳頭大便有道理?”

這位宣武將軍之子點點頭,臉上露出了正是如此的表情,十分堅持的說道。

“教習你這麼理解倒也不為錯,像我大唐數攻燕國,哪一次不把他們打的喊爹喊娘,他們甚至要把太子送來長安為質,但他們的皇帝依舊要對我大唐陛下恭敬守禮,尊稱為陛下為聖天子。”

趙無昊笑了,這笑容看不到一絲溫暖,透著寒意,他緩步向這位宣武將軍之子走了過去,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再次變成了面無表情,他走到那學生身前時,聲音陡然拔高,舉起修長的右手,在所有學生錯愕的目光注視下,狠狠的扇在了玄武將軍之子的臉上,無比冷漠的說道。

“拳頭大就是道理?那我這時候打你就是道理!”

書舍裡頓時響起一陣慘嚎聲,這位身材魁梧的玄武將軍之子,雖然極力想要還擊,但是卻被趙無昊死死的壓制住了,根本毫無還手之力,被一個又一個的耳光,無情的打在臉上。

不過一會功夫,整張臉都被扇的紅腫了,那雙還算威武的虎眸都腫成了一條縫,嘴巴都被扇破了,嘴角流著鮮豔的血液,看上去顯得十分悽慘。

不知過了多久,趙無昊終於住手,看著面露畏懼之色的玄武將軍之子,厲聲道。

“如果你說的是對的,那我這時候打你就是對的,因為我拳頭比你大。”

從趙無昊開始痛揍將軍之子開始,書舍裡早已亂成一團,學生們震驚站起,卻沒有人敢去拉晉入狂暴狀態下的少年教習,直至此時,才有學生開口,不服的說道。

“先生!如果你認為自己比他厲害,所以可以打他,那豈不是證明了他先前的觀點,拳頭才是道理!”

其他的學生嘴巴都張大了,怎麼也沒有想到,書院的這位年輕教習性格如此火爆,居然當堂打人,聽到有人再次反駁趙無昊,心裡也覺得大有道理。

趙無昊回頭冷冷看了那位開口反駁的學生一眼,這也是一位家世顯赫的武將之子,只是沒有玄武將軍之子囂張,依舊守著書院的規矩,只是就事論事,打抱不平,不存在挑釁的意思。這才傲然的說道。

“我就是想要證明他的道理,有問題嗎?”

這位學生聞言,緊緊抿著雙唇,想著入書院前父兄們的緊張叮囑,不要得罪書院的先生,要老老實實的,但少年熱血,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將心一橫,顫聲說道。

“是,如果您認為他是錯的,那就不應該用他的道理去教訓他,既然禮是規矩,您就應該用規矩去束縛他,去懲處他。”

趙無昊先是冷冷一笑,隨後將目光看向了玄武將軍之子,又轉了回來,譏諷道。

“雲麾將軍一輩子沒讀過書,兒子倒教的不錯,不過據我所知,你們兩家將軍府雖然交好,但你和他卻沒有什麼來往。”

“這和交情無關。”

雲輝將軍之子強忍羞惱之意,仰著臉倔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