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廣這才轉過身,對那位花白頭髮的宗師吩咐道。

“運轉魔功,開啟此門,事成之後,將你義子還你。”

“是,宗主。”

這位花白頭髮的宗師面容醜陋,眼神瘋狂,盡是邪異。韓廣寬袍大袖,負手等待,臉龐稜角分明,氣質成熟深沉,對當前正在大戰諸位法身,不屑哂笑道。

“當今之勢,混亂天下,翻雲覆雨,不過細枝末節,唯有提升自己才是王道!”

洗劍閣,山巔之上,呂純陽笑看風雲,無動於衷,似乎對天下形勢變化毫不關心。江芷微正在維護宗門秩序,周太沖坐鎮禁地,執掌神兵斬我劍,不動如山。

突然,一道紫色流星劃過天際,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呂純陽的身後,聲音清冷銳利,透著絕世的鋒芒。

“崔清河隕落了。”

“師弟!你出關了,正是時候!”

呂純陽緩緩轉頭,看到了自家師弟蘇無名,一襲青衣,空空蕩蕩,似無我無物,他面容俊秀,但雙目淡漠深邃,彷彿歷經了幾番世事,打滾了諸多紅塵。

“只是有些不圓滿,太匆促了!”

蘇無名微微點頭,語氣中似有幾分感慨,清冷的說道。

“世間之事總是難以做到十全十美,大衍五十,尚遁其一,無需再過強求。”

話音剛落,蘇無名手中飛出一塊鏡子碎片,漂浮身前,這塊碎片黑沉無光,卻彷彿能映照出諸般幻影,無窮宇宙。

呂純陽目光掃了一眼,俊秀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讚歎道。

“師弟倒是好機緣,居然得到了昊天鏡碎片,可以映照諸天,覺醒他我,難怪伱剛剛突破,就可比肩陸大先生,具有了一些傳說特質!”

陸大先生因為一心一意,哀悼亡妻,如莊周夢蝶,感知了其他世界的自己,但是因為極於情者極於劍,一生一世一心人,並未融合他我,反而強化了自我,走上了一條強調自我之路,獨一無二,開始漸漸斬斷和他我的聯絡,具有了一點傳說特質。

陸大先生的道路有些類似於呂純陽的簡化版,他只修行自我,講究獨一無二,他我非我。而呂純陽的道路更加艱難,需要強化自我,獨立他我,諸界之我盡皆是我,各有不同,萬界各異,需要大智慧,大毅力,非常人可以做到!

“依舊比不得師兄智慧無量,不靠外物,也依舊踏上傳說之路!”

蘇無名神色平靜,沒有任何的自得之色,他雖然突破法身,一步登天,成就了地仙之境,但是依舊看不透自己的這位師兄,平平無奇,好似凡人。

方圓千里的天空,古爾多好似化為執法天神,掌控天罰之道,斧光縱橫,時而化生混洞,時而呈現打落對手境界的姿態,將陸大先生逼得處在了下風。

好在陸大先生劍法精妙,劍光能勾動最微小的結構,引動元氣大海與五行、虛空之力,將古爾多的天誅斧擋住。

自古爾多催發謫仙之力後,兩人之間竟然再沒有一次劍與斧的碰撞,而沖和道人已經找到機會,將兩人同時納入了誅仙劍陣,赤青黑白四道劍光不斷射落,打向古爾多,崩塌著地火風水,扭曲著虛空,混亂著時光,將物質盡數化為能量,將斧光毀滅。但往往天誅斧一轉,天罰之力一生,便將赤青黑白四道劍光打落境界,消磨一空。

沖和道人與陸大先生合力,圍攻古爾多一人,居然還稍落下風,苦苦支撐,只能等待著古爾多越階使用神兵的極限到來。

沖和道人右手一震,赤色劍光打落,他心神微動,抬頭看到了紫色流星劃過天際,看到了北方一暗,明白崔清河與長生教大滿皆已隕落,兩種異象同時呈現。

不是每個法身隕落都有異象,不是每種死亡方式都有異象,但隕落異象出現,肯定代表那位法身已經身亡!

見此異象,沖和道人目光變得幽深,腦海裡突地回想起那道繚繞心頭許久的聲音,宏大淡漠,高高在上,不容違背。

“第六次死亡任務,此次大戰中絞殺陸大先生陸之平,成功,獎勵昊天鏡碎片,失敗,抹殺。”

崔清河隕落在了妖聖槍下,空聞方丈也不得不拼命了,手持少林第六代祖師元空神僧的舍利子,道道琉璃光華從中灑出,繚繞虛空,羅漢金身隨之膨脹,彷彿化作一尊充塞天地的金色巨佛,莊嚴禪音,聲聲迴盪,直指本心。

“一切眾生性清淨,從本無生無可滅。即此身心是幻生,幻化之中無罪福。”

白虎妖王內心一震,震驚莫名,驚呼道。

“捨身!空聞禿驢你不想活了?”

金色巨佛臉上無悲無喜,似憐憫眾生,似開悟禪心,右手抬起,拇指中指捏著,做拈花之狀,半空飄落一朵虛幻金色婆羅花,恰好落入兩指之間。這幅畫面充滿禪意,彷彿闡述種種玄奧無比的道理,但怎麼都無法言喻,無法描述。

白虎妖王頓時怔住,腦海裡有無數念頭起伏,想法生滅,似乎悟出了何為空,何為四大假合,何為十二觀智,只覺身心暢快,距離大清淨、大歡喜、大寂滅、大自在只有一步之遙。佛祖拈花一笑,心心相印,教外別傳,禪宗真諦。

空聞拈著婆羅花的右手揮出,展指為掌,拍向白虎妖王頭顱,像是在給它當頭棒喝。禪音一改,愈發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