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遲疑

容承宣像是看出了夜瀾在想些什麼，掃了夜瀾一眼，用手哦喲捂住了雲綰綰露出來的那一隻耳朵，然後放低了聲音道：“有什麼事就說吧，綰綰睡熟了，基本上是叫不醒她了。”

即使容承宣是這樣說了，但夜瀾說的時候，還是特意放低了聲音道：“今日出徵沒那些繁瑣, 不用皇上祭天，也不用內閣派人到軍機處叫人來唸軍誓，王爺其實可以跟王妃多休息一會兒再來也是無礙的。”

容承宣擺了擺手，“既然已經是定好了出征的時辰，那麼本王身為是大軍的主帥，自然是要守時的。若是連本王都不守時的話，那麼本王有什麼資格要求本王的將士們要來守時呢？”

馬車因為有安王府的標誌，所以一路無阻的進了大營裡，出征在即, 營前停了十數輛馬車, 調撥物資聚攏糧草, 人人都在安靜井然有序的忙碌著。

這一處原本緊鄰著鄉市、後面京外大營搬過來的時候，那些鄉市為了給他們騰位置也一道搬走了。雖然是搬走了，但那些攤位的位置還在，就叫大營裡面的軍大爺拿來養起來了。每逢初一十五過節的時候，身在軍營裡面的那些將士們也有個可以去休閒一下的去處。

但現在出徵在即叫軍大爺養起來的那幾處繁華街市，已經被夜瀾帶人盡數清空，變成了一塊塊練武場。容承宣叫停馬車, 看了看校場上仍在操練的一隊隊兵士。

夜瀾也順著容承宣的目光看了過去，給容承宣解釋道：“王爺，那些都是今年剛剛招進來的青年，還沒上過戰場。前幾日一聽王爺能帶著他們上戰場了，那樂得嘴巴都要咧到耳後根了。但因為沒有經驗，怕上戰場後會連累了那些哥哥們，這幾日一直都練著。”

容承宣看著那一個個揮舞著長槍鐵劍計程車兵們，“有這份心就夠了，但不是一口就能吃成胖子的，既然是新兵，到時候上了戰場能好好的活著回來就好了。”

夜瀾一怔，抬頭看他。

容承宣不再多說，將校場上操練架勢一一記了，又命人拿來自己這幾日抽空整理出來的陣圖交到了夜瀾的手上，叫他先拿去給都虞候他們手上。

夜瀾一看就知道那是容承宣的筆跡，容承宣的陣圖這可是難求的東西，夜瀾從容承宣手裡接過來的時候，眼睛一亮，忙雙手接了，匆匆打馬去大帳裡面跟都虞候他們好好的商議一下。

其實京外大營從別處交到容承宣的手裡也不過是兩年，時日雖然不算是太長，但在容承宣的手裡已經煥然一新了。

大營內外，校場戰意昂揚高漲，人人奮力，往日那頹廢的氣象已經全然看不見了，現在出現在容承宣的手裡變成了一支鐵騎。

校場之上，軍旗戎聲獵獵，刀戈湧出森森寒氣。容承宣在夜瀾走後又自己看了一陣，馬上就要到大營了，要是雲綰綰還是睡著的話容承宣怕會給那些將領們留下些不好的印象在。

雖然有容承宣在身邊，那些將領也是不可能會對雲綰綰有什麼意見了，但這也是表面上的，誰知道背地裡會不會給雲綰綰使什麼絆子。

容承宣這要叫雲綰綰醒來。回過身時，雲綰綰已經睜開了眼睛。容承宣伸手，攬著雲綰綰起身。

雲綰綰借力坐了起來，她知道現在已經是在軍營了，這是她第一次來軍營這種地方，要說是好奇肯定是有的，她挑開了車簾看了一陣，雖然看不出什麼名堂來，但云綰綰知道他們練的不錯，所以看了半天就給出了一句“練得不錯”的評價。

容承宣對京外大營裡面的軍隊讚不絕口，“何止是練得不錯，這跟我剛剛接手的時候，已經是全然不同的氣象了。”

容承宣這邊跟雲綰綰誇著京外大營，另一邊的校場上，大軍仍在操練不停。

“用力！沒吃飯嗎？”

都虞候厲聲呵斥，劈手奪下一名兵士手中的長槍，拿著槍桿直接是磕在了他的胸口上，害得他連連後退了幾步，一個沒站穩就摔在了地上，摔了個屁股墩。

都虞候看著被自己打在地上摔了下去的兵士，死死皺著眉，攥了槍桿，沉聲：“站起來！給我站起來！”

兵士已叫他懾得腿軟，用手撐了幾次，才勉強爬起身站穩，但站在都虞候的面前小腿肚依舊還是抖著的。

都虞候看著他這幅模樣就來氣，寒聲道：“你們要去的是沙場，是戰場！一不留神刀劈下來就見血，槍捅出去就是個窟窿！要是人人都像你這般，上了戰場就直接不用回來了，一個個的先叫家裡人準備好棺材來！”

出征在即，京外大營兵力卻仍有限，雖有五十萬兵力在，但能讓容承宣調動的也只有三十萬軍。

勉強能帶上的，之前上過戰場的老兵還好，可現在京外大營多的是那些沒有上過戰場的新兵蛋子，手下功夫徒有其表，盡是軟綿綿的花架子。

都虞候心中日復一日地焦灼，想要對容承宣提，卻又清楚以如今的情形，出征時日不可能再向後推遲。

夜瀾在旁邊看了好一會兒，知道他的心事，叫那兵士先下去休息，自己攔住都虞候，低聲道：“如今形勢你我自是清楚，但也莫要操之過急，你也是知道的揠苗助長的下場可不是什麼好的結局。”

“如何不急？”都虞候也是跟著容承宣的老人，比夜瀾一直是跟在容承宣的身邊，他更瞭解京外大營的情況，緊皺著眉：“兵力多又如何，可耐不住他新兵多啊，這些什麼都不懂的新兵上了戰場指望他們幹些什麼，只要是不脫後腿我就是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夜瀾依舊還是一副樂呵呵的模樣，“你也跟了主子那麼多年，你見過主子什麼時候輸過戰了？朝中比你焦慮的人多了去了，既然已經是有人焦慮，那麼你就該是放寬心好好跟著主子上沙場殺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