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房裡沒有動靜。

翟無疾快步走進去,入眼的畫面讓他的腦子轟地一下就炸了。

女人的雙手趴在白玉的池壁上,白生生的手臂和白玉混在一起,幾乎分不出來哪兒是玉璧,哪兒是手臂。

她的小臉兒枕在手臂上,紅彤彤的。

女人的樣子在氤氳朦朧的水汽中更顯嬌豔,就像那夜忽然掉落的玫瑰,嫵媚得緊。

翟無疾下意識地走了過去,將她從池子裡撈了出來,用寬大的布巾將她裹好打橫抱起來。

“阿旺……”張翠翹在他懷裡睜開眼睛,尚未清醒的她眼神兒迷迷糊糊的,只看了一眼抱她的人是誰,就想貓兒似的用小臉兒蹭了蹭他的脖頸,再度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她白日裡被驚嚇了一場。

這會兒緊繃的神經鬆弛下來,就困得很。

翟無疾看她這般沒心沒肺,恨得牙癢癢!

不禁想起白日裡她被隋嫣緊緊抱在懷裡那一幕,越想越生氣。

明明他都把危險解決了!

翟無疾把懷裡可惡的女人往塌上一放,給她塞進被窩裡就大步離開,去了淨房。

他今天殺人了,滿身的血汗,得好好洗洗。

翟無疾完全沒意識到,他的情緒被這個女人左右了一整天。

他踏進湯池之後,總覺得被包圍在女人似有似無的香氣裡。

翟無疾完全無法靜心,原本想好好泡一泡的他,煩躁地幾下把自己洗乾淨,換上乾淨寢衣後就瞅到角落裡的一堆衣裳,是那個該死的女人的!

他正打算招呼僕婦進來收拾,卻瞥見了那堆灰撲撲的衣裳裡的一抹亮紅。

他忽然就想到了她身上奇奇怪怪的小衣。

這東西堅決不能讓外人看到。

翟無疾的腦袋裡反反覆覆迴圈的就只有這一句話。

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將亮紅的裡衣給扒拉出來,盯著手裡紅豔豔,少得可憐的布料,腦子裡是她穿上的模樣,翟無疾的鼻血非常不爭氣地流淌了出來。

全滴在內衣上了。

他嚇了一跳,忙拿去湯池裡細細地洗乾淨。

洗乾淨之後他愣住了!

他堂堂冠軍侯在幹啥?

在給一個鄉野村婦洗裡衣!

用他殺敵的手,給一個村婦洗裡衣!

簡直是……簡直是不可理喻!

他這是中的哪門子的邪?

好氣!

翟無疾氣得將裡衣砸進池水裡,池水濺起水花,把他新穿的衣裳給打溼了。

他冷靜下來之後想,那女人醒來若是見這玩意兒在湯池裡會怎麼想?

一定會想到是他動的。

不行,這件事可不能讓那該死的女人知道!

翟無疾認命地把裡衣給撈起來,然後點燃熏籠把它們給烘乾,重新扔到她換下來的衣服堆上。

幹完這些,他便出門吩咐僕從,沒有召喚不許任何人進屋,也不許任何人動屋裡的任何東西。

吩咐完這些,他的心才歸到實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