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四兒蔫兒吧吧地去幹活兒,卻發現他幹活兒的傢伙事兒被幾個兄弟給佔了,便只好跑回去拿東西。

張翠翹見他回來就問他幹啥跑回來,宋四兒說明情況,張翠翹就直接指揮他:“既然有人幫你挖地,你就乾脆挑些糞水去澆田!”

她再不知道咋種地,也曉得荒地不肥,需要糞來漚。

從未挑過糞的宋四兒頓時白了臉,可他又不敢違背張翠翹的意思,實在是這幾天被收拾怕了。

“不懂就問你大哥!”張翠翹補充了一句,宋家幾兄弟在幫著張虎等人拾搗荒地,也是要潑糞的。

好在張翠翹養的豬羊多,化糞池裡的糞水勉強夠用。

“喔。”宋四兒可憐巴巴地耷拉著腦袋去找糞桶,順便去找他大哥。

荒地裡,宋四兒的幾個狐朋狗友一邊兒幹活兒一邊兒嘮嗑兒。

他們在回味張翠翹先前說的話。

越回味越覺得不對勁兒。

“其實吧,我發現馮田身邊的人總是換。”

“沒幾個人能長久待在他身邊。”

“以前我倒是沒注意,你這麼要說,還……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咱們只想著進繡衣衛威風,可沒想過這裡頭的兇險,幸好嬸子提了這麼一嘴,不然咱們進去了能有好兒麼?”

“我算是想明白了,那幫繡衣使者為啥要找咱們幫著跑腿兒,無非是讓咱們打頭陣兒去得罪人,他們跟在後頭撿現成,人咱們得罪,功勞是他們的。

回頭惹怒了不該惹的人家兒,繡衣使者直接把跟前兒跑腿兒的人給推出去,說都是下頭的人兒不懂事兒,一推三二五,他們屁事兒沒有,幫他們跑腿兒的人就得遭殃。”

“不然他們跟前兒的人咋就沒個長性兒,總是換?”

眾人深以為然地點頭,一個個的都後怕不已,權貴們是他們能得罪的?

“咱們只瞧見了繡衣使者爪牙們的威風,萬萬沒去想這裡頭的兇險,除非一次性兒能把人給摁死了,不然只要人家緩過勁兒來,必定是要報復回來的,不敢明著對繡衣使者出手,但是收拾幾個繡衣使者的狗腿子還不行麼?”

“對了大驢子,你二舅母的三姨夫的小姑子的小叔子的大表哥的三姑媽的六孫子不是跟著馮田混過一陣兒的麼,最近咋樣?”

大驢子道:“別提了,多久都沒瞅見過人兒,隔得這麼遠,我也沒打聽!”畢竟關係不好,想當初那誰剛混進繡衣衛給人跑腿兒的時候,他著實去巴結了一陣兒。

結果人家鼻孔長在頭頂上,大驢子給人當一個月孫子,偶然聽到那誰跟別人嘲笑他,說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個兒的德性,就這模樣的也敢妄想進繡衣衛混。

打那一回起,大驢子就離那人遠遠兒的,再不往上湊了。

“不過那人咋樣我不知道,可他家前些日子可倒黴透了,我聽說他娘起夜打翻了油燈,家中走水,燒了個乾淨,沒一個人逃出來。

最可憐的還是他那將將一歲的侄兒,燒成碳了。”

眾人一聽頓時頭皮發麻,一股子寒意順著脊背往上竄,大日頭底下幾個火氣旺的小火夥子都打起了哆嗦。

給冷的。

“得虧今兒遇到了嬸子,不然咱們一頭扎進去……”光腳吞了吞口水,他說不下去了。

好死不如賴活著,威風啥的跟小命兒比起來,他們還是願意苟著小命兒。

“行了,趕緊幹活兒吧,沒聽嬸子說這兩畝地的活兒幹完了,就給做好吃的。”水缸子吐了一口唾沫,大聲道,彷彿只有這般大聲說話,才能驅散他心底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