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一生最燦爛的日子,望著恢復秩序的競技場地,柯爾妮撩了撩額前的髮絲,不禁心想。

因為這場大會是她的父王親自為她舉辦的,王國各地的貴族領主和自由傭兵、流浪騎士們為了各自的榮耀,競相湧至,互相較勁。

而金羽城的居民也都到場觀看,在她的印象裡,這應該是自己見到過的最空前的盛況。

荒野佈滿帳篷,騎士的盾牌各自懸掛在營帳門口,一長列絲質旗幟隨風飄揚,精鋼刀劍和鍍金馬刺閃著耀眼陽光。

比賽開始時,號角長鳴,馬蹄轟隆,入夜之後則是宴席大開,絃歌不輟。

即便是來自尼路斯坎的王國繼承人,被布萊恩挑落馬下,斬首示眾,血灑當場,以至於引起一場混亂,也依然打斷不了這空前的盛況和群眾的熱情。

想到這裡,柯爾妮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她父王的臉上。

她看到國王眼角顯現的全是微笑的紋路,完全沒有被剛才的混亂破壞了美好心情,她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自己的父王這麼開心過了。

或許是因為尼路斯坎繼承人的意外死亡,讓他格外驚喜吧,柯爾妮收回目光,心中暗想。

起初,她還不太明白,自己的父王為什麼要邀請尼路斯坎人參加這種競技大會。

她原本以為這個錯誤的邀請,只會讓這頭兇狠、殘忍的惡狼,在場地上大殺四方,耀武揚威,打擊諸國騎士計程車氣。

但是當她多次望向布萊恩信心十足的神情,以及對猛巴頓的不屑一顧後。她終於明白,她的父王更像是在借布萊恩的手,去擊敗這位試圖炫耀的惡狼。

畢竟他是泰格瑞拉的王子,即使是私生子,他所代表的依然是整個泰格瑞拉王國。

然而,令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感到難以置信的是,布萊恩不光完成了這項艱鉅的任務,甚至還直接將其斬殺於此。

簡直就是將尼路斯坎王國的尊嚴狠狠地踐踏一番。

柯爾妮回想起布萊恩踩著猛巴頓胸膛,揮劍而下的驚心一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人頭滾落的情景,會如此的淡定和舒爽。

或許那時的她,眼裡和心裡除了布萊恩,什麼都看不到吧,柯爾妮心想。

畢竟這位來自尼路斯坎的繼承人與她毫無關係,只不過是頭嗜殺成性的惡狼而已,他的名字只會從她的左耳進右耳出。

隨著他屈辱地死亡,世人也將和她一樣,永遠將其遺忘,不會有人譜曲歌頌他,最多不過是布萊恩一戰成名的背景板。

雖說為了保險期間,競技大會上使用的武器,全是一觸即碎的木質武器,但這並不代表就絕對安全。

致使對手意外死亡的事件,不論在什麼地方,都屢見不鮮,要怪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沒有人會覺得這是一件令人傷感的事,因為他們只會記得那名站在場地上的勝利者。

隱約間,柯爾妮已經在看臺上聽到了許多關於布萊恩的議論絮語,令她會心一笑的是,這些議論大多以誇讚為主。

畢竟布萊恩僅憑一柄木槍,就能夠將全副武裝的重騎士挑落馬下,她至今還印象深刻地記得他駕馭戰馬一躍而起的驚豔表現。

“我的公主,這種勝利不足掛齒,不過是些小場面、小比試,把這些毛頭小子打下馬,算不上什麼光彩的事。”

很快,她又想起與布萊恩從競技場地離去,兩人在分別時,他親吻著自己的額頭,隨口說的一句話。

她聽得出來,這句話對他來說,是非常客觀的評價。

“那什麼樣的戰鬥才算是大場面,大比試?”於是她忍不住詢問道。

“深淵血戰!”這是布萊恩仔細斟酌良久之後,給出的答案。

對一切事物都觀察細微的柯爾妮能夠感覺到,布萊恩說這句話時的凝重表情。

在那遙遠的年代,在那些神聖而又光輝的事蹟產生之時,一顆毒瘤也在逐漸形成,所有的生物喲,你們得當心了。這顆毒瘤正是血戰,它所分泌的毒液如今已經遍佈下層位面。

這份典籍是動員令——呼籲所有那些反對邪惡的人們站起來,聯手與邪惡作鬥爭,並將它們徹底擊潰,永不翻身。

這是我們的唯一選擇!

——摘自《深淵血戰:一個陰謀》

……

柯爾妮想起布萊恩向自己講述的關於深淵血戰的故事。

據說,血戰的狂潮持續了極為漫長的光陰。有人說,它見證了諸位面的誕生與第一個凡人的降臨,而且將會目送最後一個人的死亡。

它貫穿於所有的歷史紀錄——在諸位面上,這可以往後追溯至及遠的年代——而血戰在任何人的記憶之中,都不曾在下層位面停息過。

對於神力存在們來說,這情況也是一樣,血戰也超出了祂們的記憶所能觸知的範圍。

這就是說,它的歷史幾乎同造物的歷史一般的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