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姬應聲開門,遠遠看到一襲墨衣緩緩走開。

來人未戴烏帽,只用玉簪束髮,瞧著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兒。

唐錚停在虞姬身前,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微微蹙眉:“怎麼這麼涼?”

“晚間有雨,妾身觀雨失了神,這才淋了些水氣。”虞姬垂眸,盈盈一拜。

“回府吧。從今日開始,你是我唐雲鶴的攝政王妃。”唐錚牽起虞姬的手,緩緩朝外走去。

當日虞姬被搶來時,唐門不承認這位人臣妻子做唐錚妻室,便在二人圓房後將虞姬送到了此處。

而唐錚也一直忙於政務未曾管過。

今兒只是想起顧衡在京,這才來了小巷,準備帶虞姬回攝政王府,並給她正妃身份。

虞姬默默跟著唐錚坐香車回府,途經一片街道時,她聽到了無比嘈雜的聲響兒——哭聲,罵聲打成一片。

“長卿,何事如此深更半夜喧譁?”唐錚正在閉目小憩,聽到那動靜後,揉了揉眉心睜眼問道。

“回殿下,外頭有一老人家,自稱是鎮遠將軍麾下的舊部。因家眷全被捲入奴隸遊戲無一生還,故在六扇門討要說法。”謝玄打聽一番回來,朝唐錚作揖。

“軍部的事,找兵部尚書。”唐錚淡淡開口。

“殿下,尚書不在京中。”

“那便擱著,讓他回家便是。如此喧鬧,成何體統?”

“喏。”

謝玄去後,須臾間折返回來,面色有些微妙。

“殿下,那位老人他撞柱身亡了。”

唐錚面不改色:“扔到亂葬崗,莫擾了汴京安好。”

“……喏。”

謝玄命人拖著屍首離去,駕車送唐錚回府後,又看到了那一襲紅衣。

是那姑娘?

謝玄心頭一動,施展輕功便要疾步離去。

“謝長卿,你不必躲我。”謝瀅淡淡開口,“若是讓爹孃知道你助紂為虐,你縱還家也難得他們諒解。我要去從軍了,你好自為之。”

自打知道謝玄乃唐錚麾下的第一侍衛之後,謝瀅便打心眼裡失望了起來。

唐錚那般為人,爹孃都稱其為南周之恥,他卻一門心思地護主。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謝家姑娘,從軍打仗可不是兒戲,你可要想仔細了。”謝玄愣了愣,緩緩肅穆起來。

橫屍沙場是將士最終的宿命,即便是女兒家扮作男裝也不會有例外。

捫心自問,謝玄並不希望這位英姿颯爽的姑娘橫著還鄉。

“不去?”謝瀅哂笑,“西涼和北秦兩軍鐵騎虎視眈眈我南周疆土,我會指望那群尸位素餐的老骨頭去帶兵打仗?指望九千歲帶兵征伐四方?”

那些沉於紙醉金迷的人早已爛透了,骨子裡都散發著安逸享樂的氣息。

他們拿百姓之命當兒戲,全然不管百姓的生死和這些苦苦掙扎,欲助南周興起的人。

南周衰敗已是定向——但她相信人定勝天,不論最後國在與否。

“謝姑娘……還望你慎言。”謝玄抿唇。

“謝長卿,你糊塗!”謝瀅忽而頹唐地嘆出一口氣,扭頭憤憤離開。

謝玄望著那一襲紅衣遠去,微微蹙眉。

也許,他應該找出當年失憶的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