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大爺蹲在地上,他保持這個動作已經很久很久。

任君爽站在旁邊,還有幾個金家護衛,眾人一聲不吭,沒人敢打擾虎大爺的思緒。

虎大爺面前靜靜躺著一具屍體,滿身傷痕彷彿被野獸撕咬過,面目全非骨肉翻卷,但依稀能認出來,死的人是金炎。

“什麼時候的事?有結論嗎?”虎大爺終於開口說話,聲音低沉,聽不出喜怒。

“大爺,是下午發生的事,金炎渾身是傷,但他真正致死的原因在這裡,”任君爽指著金炎的脖子說,“這裡受到了致命重擊,頸骨移位,喉管斷裂,這一擊足以致命,他身上那些傷痕有些畫蛇添足,更像是兇手故佈疑陣的做法。至於兇手……”

任君爽停頓了一下,“沒有任何線索,金炎死時沒有任何目擊者,甚至沒人聽到他臨死前任何的聲音,要不是因為三年之約還需要他來演戲,他的死都不會被人發現。”

“畫蛇添足?”虎大爺有不同意見,“會不會是兇手天性殘暴,以折磨人為樂趣?有人盯著劉雨生嗎?他有什麼動靜?”

“有人一直盯著,劉雨生和茗兒爬山回來之後,或許是累了,一直在屋裡睡覺沒出來過。”

虎大爺皺了皺眉頭,“誰在盯著?憑什麼斷定劉雨生在睡覺?”

“是金九。”

聽到這個名字,虎大爺就收回了所有的質疑,然而更大的疑惑湧上心頭。小河村與世隔絕,村裡的人都知根知底,除了劉雨生這個外來人,還有誰會殺人?又為什麼要殺金炎?金炎究竟為何而死?能悄無聲息殺死金炎的人,圖謀非小,他接下來會怎麼做?

虎大爺隱隱感到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息,令人心神不寧,他站起身來,“這裡的一切都不要動,派兩個人守著。另外讓人在村裡仔細排查一遍,著重調查除了劉雨生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外來者。此事有蹊蹺,我要去問一問老祖宗。”

任君爽有些震驚,“大爺,去打擾老祖宗是否有些小題大做了?畢竟三奶奶才上西天,那邊……”

“君爽,自從祂選了劉雨生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了,我要去問的不止是金炎的死,更重要的是搞清楚祂想幹什麼。金炎死就死了,一條命而已,我金家死得起,但祂那裡要是出了茬子,不止金家滿門死絕,恐怕整個帝國都要生靈塗炭,你明白嗎?”

聽到虎大爺這麼說,任君爽低頭不語,片刻之後抬頭說道:“我明白了大爺,我會把村裡的事安排好,哪怕外面的蚊子飛進來一隻,我也會把它找出來。”

隨著任君爽一聲令下,小河村頓時雞飛狗跳,家家戶戶都有人明裡暗裡調查,走親訪友的人都要被問個遍,但凡是外來人立刻就會被揪出來押走。這一切都沒有影響到祁唍梅,她帶著胖丫回到家,燒了熱水給閨女好好洗了洗,洗的乾乾淨淨,又換上了乾淨衣服。

“胖丫,走,娘帶你去買個糖吃。”

“我不吃,娘,我不喜歡吃糖,”胖丫一臉堅決地說,“要省著錢給娘做新鞋子。”

祁唍梅低頭望著漏出腳指頭的布鞋,眼淚又一次止不住流下來,但她很快擦去眼淚,溫柔地笑著說:“胖丫乖,娘這次去鎮上賣了很多錢,足夠做一雙新鞋了,你看,這是娘買的鹽,鞋底,還有疙瘩菜,還有這個,你看,你看。”

胖丫高興地拍著小手,“真好,真好,娘,真好。”

“好乖乖,走,去給你買個糖吃,你想吃個什麼味兒的?”

“娘,我……我不知道。”胖丫有些難過,她已經忘記了糖是什麼味道,甚至想不起上一次吃糖是什麼時候了。

“胖丫,糖果有很多種口味,有西瓜、蘋果、草莓等等味道,”說到這裡,祁唍梅不由得也舔了舔嘴唇,她上一次吃到糖果,還是嫁給秦澤坤的時候,“走,我們去代銷點看看,買一塊最好吃的。”

小河村有一個代銷點,小小的一間房,破破爛爛,店主是個老頭子,老朽不堪,戴著老花鏡,一嘴假牙沒有一顆屬於自己的,聽說他刷牙的方式是把假牙取下來放在水裡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