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地級兇獸,獾清獸不可能死得不明不白,悄無聲息,而且自己與驕蟲不過初次見面,對方就對自己起了殺心,這讓邊月很是懷疑對方的身份。

驕蟲扭了扭脖子,躍躍欲試道:“還在猶豫什麼?這可是一本萬利的生意。”

邊月搖了搖頭,拒絕了與他交手的建議。

千里迢迢趕過來的驕蟲頓時倍感無趣,唉聲嘆氣地坐在了地上,一雙手在沙石中撥弄來撥弄去,像極了無理取鬧的市井無賴。

老子裝瘋賣傻之時被旁人當做小丑也就算了,畢竟自己都覺著砢磣,怎麼偶爾認真幾次,還能不被人放在眼中?

驕蟲愈發覺得心堵,便拈起一顆石子,反手彈向湖水中。

湖面之上頓時掀起軒然大波,一線波濤分兩岸,好似有人仗劍開山而去。

邊月眯眼不語,已經邁出腳步打算離開的他,又收回了腳,他倒要看看這個自稱驕蟲的人,找自己有何目的。

抖擻一手後,驕蟲像是有些羞澀,竟矇住了臉,嘿嘿傻笑。

邊月疑惑道:“有何可笑之處?”

驕蟲樂不可支,他一手捂住臉,一手指著面前的石子,笑到聲音都有些顫抖,“豬圈裡的豬拿自己當人了,甚至還裝模作樣動起豬腦筋學人思考,你說這種東施效顰的蠢事怎麼會發生在我眼前呢?

驕蟲一把打亂身前用石子堆成的卦象,對著邊月指指點點,“你啊,中毒太深,將這幻象當成了現實,自恃是修行者,所以做起事來總是端著,好似高人一等,可在夢裡折騰來折騰去有意思嗎?你以為自己是轉世重生,殊不知是活在一片他人營造的小天地內不自知罷了。”

邊月問道:“你是卦師?”

驕蟲白了他一眼,什麼卦師,真難聽,老子可是貫徹天地的主宰者,卦師這種爛大街的說法配得上老子的身份?

驕蟲斂起玩世不恭的態度,好似忽然間換了個人,他與邊月推心置腹道:“對於這個世界,你怎麼看?”

邊月想了想,抬頭指了指天,又踩了踩地,天地一橫一豎,我當居中立之,僅此而已。

驕蟲只是搖搖頭,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我們這些外來者,不應當將地球當做曾經的世界,因為地球只是這方天地極小極小的一部分,把它看成曾經世界的一處秘境更為恰當。”

邊月沉聲問道:“你也來自四方大陸?”

驕蟲還是搖了搖頭,他開始覺得眼前這人的腦子沒自己預料中那麼靈光。

“我是個算命的,我能算出你的事情,我同樣能算出這個世界各個修行者的紀元次序。”

“別問我有多少修行者,無可奉告,再者說萬一我算錯了,不就自己打自己臉了嘛,所以這種還沒十拿九穩的事情,就讓我藏在自己肚子裡,等它爛透了,再拉出來給你們瞧瞧。”

此人說話,忽而陽春白雪,似樹梢月光,忽而下里巴人,如牆角爛泥,讓邊月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驕蟲指著眼前湖泊,忽然問道:“假如將其當做一條江河,你要從上游去往下游,該如何做?”

邊月充耳不聞。

驕蟲也不氣惱,自問自答道:“自然是坐船。”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我們的出生與死亡,便是搭上這條渡船,從一個渡口,去往下一個渡口,你在船上如何折騰,都不會影響這條河的流逝。但假如有人將已經下船的你,強行拖回船上,便是壞了規矩,你得和船伕打上一架,打的魂飛魄散才可以。”

“船上顛簸啊,飄得越久,支離破碎的魂魄越飄搖,越難支撐到下一個目的地,好多人就這樣死在了船上,生前都是蓋絕天下的大豪傑,可憐啊,連自己如何被拽到船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驕蟲輕輕敲打膝蓋,口中哼起了一段不屬於地球的歌謠,他卸下護甲,露出一身白衣,就像這蒼茫世界的隱者,清冷而又孤高。

邊月心神微動,問道:“造成這番局面的人,是誰?”

驕蟲斜瞥了他一眼,就像是德高望重的明師,看待一位朽木不可雕的弟子,“我要是有這本事,早就破局而出了,何苦跟你在這裡東扯西扯。”

“那你先前所言?”

“半真半假,故弄玄虛罷了。”

驕蟲望向無邊無際,“或許在很久很久之前,這方世界不知因為何故,破碎成無數碎片,地球便是其中之一,而且是毋庸置疑的核心。”

“能夠創造出這般法則的人,想來不比你我遜色,甚至猶有過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