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現在,他改變了計劃。

康業城內,楊家崛起迅猛,被安家當做了眼中釘肉中刺,邊月不介意替楊家分攤一部分壓力。

楊策為人寬厚,不願意撕破臉面,趕盡殺絕,但邊月心狠手辣,沒那麼多顧忌。

天酒不由得屏住呼吸,因為這一刻的邊月,渾身上下皆是肅殺之氣,令她心驚膽寒。

她不由地想起年幼之時,身為狩獵者的父親,帶自己去祭拜逝去亡魂。向來滴酒不沾的父親破天荒一氣飲下半瓶酒,然後將剩下半瓶,倒在了故友遺像前。

天酒清晰記得父親故友下方的死亡日期,幾乎都在同一天,共有十數位之多。

當酒瓶之中已無酒時,父親身上也是與邊月相同的肅殺之氣,或許是時間久遠,有些印象已經變得淺淡,天酒覺得此刻邊月身上的殺氣,竟比那時的父親,還要重!

邊月回過神來,看著再度陷入沉思的天酒,玩笑道:“還能如何,以暗獵者的身份跟他們打一架,誰贏聽誰的。”

康業城中心處,安家。

安魯烈的屍體躺在大廳中央的水晶棺槨內,他那幾位貼身保鏢全被打斷了腿,跪在一旁。

一位氣勢陰沉的老人拄著柺杖,站在棺槨旁,死死盯住安魯烈再無血色的面容,仍是不敢相信這個天大噩耗。

安魯烈的母親,雙眸通紅,掩面而泣,女人已經一天一夜不吃不喝,隨時都會暈死過去。

一位與安魯烈有些相像,但看似更為年輕的男子,身著黑色西服,面色無悲無喜,他雙目茫然,負手而立,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只是此人背後的瘦削男子心裡清楚,安魯烈一死,身為弟弟的安純便再無競爭對手,從此以後整個安家,都會交到安純手中。

至於安魯烈那個哥哥,瘦削男子心中冷笑,吃喝玩樂到了連自己弟弟葬禮都不願來的程度,又豈會對安純造成絲毫威脅。

而自己身為安純的伏龍士,在他接手安家之後,自然也能水漲船高,在康業城內作威作福。

安純忽然轉頭看了瘦削男子一眼,男子心中慌張,立即低下頭,收斂臉上笑意,不敢造次。

安純心中冷笑,“蠢貨!”

安雄龍敲了敲柺杖,對著一眾下人冷聲道:“小豪呢?怎麼還沒來?!”

下人戰戰兢兢,不敢惹怒正在氣頭上的老爺。

安雄龍又問了一遍,強大的氣場直接使得下人跪倒在地,不敢呼吸。

安純鞠躬彎腰,畢恭畢敬道:“大哥暫時還未至。”

“這個畜牲,定然又被哪個狐狸精纏上了,等他回來,我一定要打斷他的腿!”安雄龍怒不可而,渾身顫抖。

三個兒子,為人卻與年齡反著來,年紀最大的最沒用,年紀最小的最深得老人真傳。

老人早已放棄了對大兒子安豪的期待,只要他不闖下天大禍事就好,反正安家財大氣粗,不怕他坐吃山空。

但沒想到在這種場合,那個畜牲居然還分不清主次,連葬禮都遲到。

妻子忍住悲痛,輕輕撫了撫安雄龍因為憤怒而顫抖的背部,帶著哭腔寬慰道:“說不定小豪路上有事耽擱了,咱們再等一會兒吧。”

安雄龍連連咳嗽,握住柺杖的手不禁用力了些,將地面石英磚戳出窟窿,老人恨鐵不成鋼道:“你就慣著他吧,早晚給你捅出簍子!”

他望向安純,眼神陰鷙道:“那個叫囹圄的死了?”

安純點點頭,“死了,與安魯烈同歸於盡。”

安雄龍點點頭。

“死了嗎?我看未必。”大廳內,忽然傳來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正是姍姍來遲的安豪。

他將父親的怒目而視若無物,只是笑著與棺材內的安魯烈說道:“我的好弟弟啊,死了都不能將仇人帶走,可真窩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