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女人來了,她會幫皇叔的吧?

他已經無父無母,絕對不能再沒了皇叔。

“老臣只是說出了事實。”聲音不友好王丞相捋了捋相服寬大的衣袖,嗤笑,“宸王不是一直以來心狠手辣,殺光手足算得了什麼?普天之下,還有什麼事是他蕭宸玖不敢做的?就算是殺了皇上——”

“說得好。”冷漠又略帶壓迫感的音色打斷了王丞相的誇誇其談,慕南卿吊兒郎當找到那個屬於蕭宸玖的位置坐下,面無表情拍手稱快,“王相若改行說書唱戲定然是一流,幸好九五之尊尚在此處,你說的不算。”

一襲淺墨色輕揚,絕世風華,配合著不同以往犀利的言辭,三言兩語噎得王丞相說不出話來。

這瘋子明明在罵他:皇上在此,你算作哪根蔥?

一語畢,老丞相的臉憋成了豬肝色,全場禁聲,眾人的目光皆在慕南卿身上聚集,眼中只剩下那抹並不張揚的淺墨色。

慕南卿話很不客氣,既赤裸裸額羞辱,也是告誡。

一屆朝臣,插手皇族內家務事,這手伸得太長了。

今上礙於王丞相家族實力盤根交錯不好發作,今日她便替其唱紅臉,也算是她面對心上人這個不算父親的父親最後一次妥協。

慕南卿忽視了旁人的目光,坐在屬於蕭宸玖的位置上對今上敷衍地行了一禮:“父皇。”

上首席位處的九五之尊依舊高高在上,氣宇軒昂,周身散溢著威震四海之氣魄,彷彿親子接連喪生於他而言並無影響。

今上目光注視著慕南卿,眼裡有著幾分隱晦的歉意,開口是濃濃的不怒自威之感:“坐著吧。”

慕南卿點頭,唇角輕揚,在所有人形形色色的目光注視下,旁若無人捏起手邊酒壺,熟練地倒滿一盞酒液,還不忘揮手示意上前伺候的婢子退下。

“老六傷勢可好些了?”今上先是例行問了一句。

慕南卿頂著一臉你在跟我說話嗎的神情抬起頭,自顧自灌了一口酒水:“也就那回事兒吧。”

“大膽——”一旁的公公剛要怒斥慕南卿的無理,被今上抬手攔住了。

“此次朕的子孫集體遇襲,宸王妃有何看法?”今上從始至終都沒有講幾句話,卻始終追著慕南卿盤問個不停,意味難以揣摩。

慕南卿想都沒想,看著盞中酒,神色懨懨、態度敷衍答道:“沒看法。”

想從她嘴裡套出話來?做夢。

她歪著頭,開口補充兩句:“邪僧是父皇親自所請,我一介替受傷夫君前來祭祀、四六不懂的女子能有何高見?”

“……”今上被噎得半響沒接上話。

慕南卿將盞中飲盡,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小唇,抬手又倒了一盞,垂著眼瞼不聲不響,似乎是在考慮。

今上眉心狂跳不止,終於忍不住蹙眉,提醒道:“宸王妃年紀尚小,這梅子酒烈了些,多飲傷身。”

今上示意站在左側的公公去把慕南卿席位處的酒壺拿走。

公公領命從今上的上首位處走下來,快步走向慕南卿的席位,舔著老臉笑:“宸王妃,對不住了。”

說話的同時,公公蒼老白胖的手一把抓住酒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帶入懷中緊緊抱住,一點“對不住”的樣子都沒有。

慕南卿一臉黑線,她分明看見了這個公公那原本溫柔的笑意中藏著了三分小人得志。

她不滿地皺皺眉,抬眸向高位上的人瞪過去。

今上是腦子抽了嗎?飲酒也管?

慕南卿無奈地看著這位帶有莫名敵意的公公。

滿頭花白的公公正用算計的眼神看著她手中的鎏金酒盞,看那眼神,只要慕南卿一個不注意,他就會劈手奪過去。

慕仙尊沒心思逗他,略微權衡了一番後將手中盞內已經倒好的美酒主動遞過去,防止這位公公下一秒搶盞酒水飛濺:“都拿走。”

美酒被盡數拿走,慕南卿愈發覺得無趣,只得抬起頭正視今上的眼睛,四目相對,一字一頓回答了他卻才的話:“父皇剛問兒臣有何見解,兒臣的見解其實很簡單。從哪兒找來的超度誦經僧人,便去哪裡找答案。不管做事之人有多謹慎,只要夠認真,縱使知情者已盡數滅口,總會留下能夠串聯在一起的蛛絲馬跡。”

“總之——”慕南卿拂袖緩緩起身,唇角竟然破天荒露出一絲輕笑,“我家王爺人品很好,斷不會拿他明媒正娶回家的妃冒險,何況沒到場又傷得很巧的皇子又不是隻有蕭玖玖一人,好好想想吧諸位。我還有事,暫且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