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搖曳,皇后拉長的身影倒映在牆壁和房頂。

燭火之下,赫然擺放一隻敞開的小箱子,裡面墊著柔軟的布料,中央鄭重地放置一根羽毛,昏暗的光線輝映下,如雲似影。

皇后確認四下無人,目光掃進盒子裡時明顯愣了一下,染著蔻丹的手指捏住羽毛的根部將其拿起來,小心翼翼塞進袖口中,快步走出暗室,惶然失措扶正擺件。

牆壁無聲合實,肉眼分辨不出一絲人力鍛造過的痕跡。

“怎麼會…”李皇后將羽毛從袖中掏出,對著光線仔細觀摩,看清楚手裡漆黑如墨的羽毛,貌似想到了什麼,呆愣一瞬後涕泗橫流,口中失神地喃喃,“明明…是金色的,本宮親眼所見是金色的……”

李皇后不禁想到剛才在御書房裡清識國師所言,難道真的是自己戕害了自己的兒子?

不可能,上古神鳥祥瑞之羽,落地成金……明明是能助她親子登上大位的好東西,怎麼會害了她的孩子?

清識國師又怎麼會知曉?難道是他暗中動了手腳?

皇后正心下猶疑,外面突然傳來一聲“皇上駕到”,嚇得她急忙收起羽毛匆匆起身相迎,不料今上已經推門而入,馬不停蹄衝到她近前,一腳踹在她的胸腹間。

今上一舉一動都帶著難以自抑地狂怒,彎下身扯住皇后的衣襟,迫使她以一個別扭的姿勢仰頭看著自己:“說,你到底在暗中做了什麼勾當!?”

“皇上!臣妾什麼都沒做!國師他是在有意汙衊臣妾,您不能聽信他人的讒言啊!”皇后反應迅速,哭天搶地流著淚,連連搖頭否認,“臣妾已經沒了梓章,若再與您離心,臣妾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還不如讓臣妾死了算了……嗚嗚嗚…”

今上面色堅毅而冷情,一把搡開哭哭啼啼的皇后:“若你沒有做虧心事,為何一回宮中便遣散奴僕?”

皇上派人監視她?

“臣妾…臣妾只是傷心過度,不想讓宮人看見臣妾失態的樣子!”皇后心思急轉,做出誠惶誠恐的樣子從容辯解道,“蒼天有眼,臣妾所言若有半句假話,定當不得好死!”

“聽宮人說前些日子你曾掩人耳目出宮,去了何處?做了何事?”今上絲毫不為所動,對髮妻冷目相對,藐視與盤問一氣呵成,“如實交代,你知道背叛朕的下場。”

也許旁人聽不出今上話中的未言之意,可皇后卻是明鏡兒似的。

女人瞬間如墜冰窖,恐懼地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彈了。

風頭正盛對外宣稱蒙人所害的貴妃,就是面前男人吩咐她親自動手收拾乾淨的。

女人的抽泣聲戛然而止,甚至抬手抹乾淨了臉上的淚痕,言語懇切而殷勤:“皇上,臣妾從未想過要背叛您。那日臣妾的確是揹著人出宮,可那不過是獨自去了隱景觀,給咱們梓章求了一張保平安的符。”

皇后口中絮叨著,艱難地從地上爬起身,走到梳妝檯拉開小抽屜,拿出一隻紅色荷包。

輕輕挑開荷包上的針線,拿出裡面的平安符攤開給今上看,試圖讓面前的九五之尊看在八皇子的份上對她多一絲憐惜和愧疚:“梓章人小鬼大,好說歹說都不肯戴…說男子漢大丈夫不需要這些東西亦能平安,還說…還說臣妾年長、婆婆媽媽……”

說到最後,皇后已然泣不成聲,乍一看只是個失去孩子了無生趣的普通母親,渾身狼狽、滿心傷痕惹人憐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