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的質問,言語裡字行間的委屈都快要溢散出來了,聽得慕南卿頂上腦門的火氣頓時消散至一空。

略有些慌亂地抬起頭,入目地就是蕭白菜的側臉。

“對不住,我太急躁了。”慕南卿邊說話邊伸手去掰蕭宸玖的頭顱,後者沒有防備,猝不及防被掰了過去。

剎那間,蕭宸玖泛紅的眼眶映在慕南卿的眼睛裡,直擊心底。

“王爺?”慕南卿心下有些詫異,同時也在心裡反省自己是不是真的很過分。

她最近變得有些奇怪,經常莫名其妙生悶氣,一點就炸。

在外談笑風生,面對心上人居然無端生出怒火,這不好。

蕭宸玖情緒盡數落入慕南卿的眼底,這下連耳根子都紅了,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乾脆放棄掩飾,直接徒勞地轉過身去,不肯搭理罪魁禍首了。

慕南卿看得辛酸又好笑,就近一把擁住他,將臉頰貼在蕭宸玖背後:“夫君,我錯了,是我錯了,你別生我的氣好嗎?”

“我見慕清越真的只是因為公事,早起也不是故意要拋下你的,你…你知道原因的。”慕南卿垂下眼簾,她向來知錯就改,何況是面對自家被兇哭的小白菜,妥協幾次也沒什麼的。

“那些事,你…都知道了?”蕭宸玖的嗓音帶著壓抑地暗啞,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嗯。”

“什麼時候知道的?”

“你為二哥守孝的時候。”慕南卿老老實實回答,隨便把倒黴的管事林紀賣了個徹底,“我不知你身上的傷勢來源,便去逼問了林管事,他將一切都告訴我了。”

“你一直很好,是星天外對不住你。”慕南卿指尖滑過蕭宸玖的腰腹,輕輕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這麼多年替人頂罪百口莫辯,苦了你了。”

“蕭玖玖,其實你可以一開始就同我說的,”慕南卿語氣輕緩中帶著認真,“我信你,只要是你說得我都相信。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完全信我,信我是愛你的?”

她找你答應蕭宸玖與其共度餘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把這個男人刻畫在了血骨中。

慕南卿愛蕭宸玖,視他若珍寶,只是這些話,外表放縱內裡矜傲的仙尊輕易表達不出來罷了。

聽著心上人正色而輕軟的話語,蕭宸玖緊繃的身子緩緩放鬆下來,只是仍舊沒好意思轉過身。

背後那溫熱的、軟軟的一小團在貼著他蹭,無聲傳遞著不摻雜目的的、純澈的愛意。

是了,是他鑽牛角尖了,卿卿一早便知曉了那些糟心事,若真的要離開他,亦不可能等到現在。

這件事於慕南卿而言,可能只是蕭宸玖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一樣吃醋鬧脾氣,但於蕭宸玖而言,這一夜的歷程無異於天崩地裂。

在想到慕南卿可能得知這些事的時候,整個腦子都是混沌的,患得患失的感覺縈繞了他整個人。

蕭宸玖一會兒覺得卿卿會不想要他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兩人孩子的父親,輕輕或許會看在孩子的面子上給他幾分薄面也說不準。

萬一…卿卿真的厭烏及屋,連孩子一塊不喜歡該如何是好?不會的,卿卿應該不至於這般絕情……

如此想法在腦海中盤旋了整整一夜,蕭宸玖心下驚懼又疲憊至極,還要顧忌著不被外人看出心境。

好不容易睡下,卻做了半宿噩夢,一大早被驚醒,發覺心上人已經不在身邊的宸王殿下差點就地瘋掉,壓抑著滿腔不安,從鬼衛口中得知了慕南卿的去處,立刻想都沒想追了過來。

看到那道明媚矜傲的倩影時,蕭宸玖呼吸都快要停止了,還不等失而復得的感覺沁滿心房,突然看到了他對面的慕清越。

同樣都是男人,蕭宸玖又敏銳如斯,幾乎一眼便看出慕清越對自家娘子的心思不純,而坐於他面前的慕南卿還並未察覺。

彌天的酸澀伴隨著傷感侵佔了情緒,蕭宸玖心頭刺痛不已,強忍著脾氣沒有衝上去把那可惡的慕清越就地掐死,轉身離開閣樓,抓了幾個在背後嚼舌根、四處散播謠言的倒黴鬼,之後便靠在牆邊發呆。

“夫君?夫君你還生氣嗎?”慕南卿見蕭宸玖許久不肯說話,雙臂圍著他,從背後轉到了他的胸前,揚起瓷白的小臉皺成苦瓜,可憐巴巴道,“夫君你就理理我唄?”

“蕭六,說話!”慕南卿扯扯蕭宸玖的腰帶,聲音愈發地小了,“我還沒吃飯呢…”

蕭宸玖:……

宸王殿下最終無可奈何妥協,從乾坤袋中掏出兩塊紅棗山藥糕遞給她:“先墊墊。”

慕南卿只瞥了一眼便挑剔地移開目光:“不吃這個,我要吃飯。”

蕭宸玖沒說話,趁其不備,直接將其中一塊兒點心塞進她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