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何要知道?做盟主還得管仙首收徒?”慕仙尊向來心大如斯,對陳軒尚且不算熟識,這個名叫花憶的兔崽子,更是未曾聽說過,“八成又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

“你嘆氣做什麼?”慕南卿簡單置評兩句,挑眉道,“你若嫌他吵,便讓阿三把他丟一邊兒去。”

聽到主子的話,縈兒俯首躍躍欲試:“奴婢這便去將他打發了。”

“不必。”蕭宸玖開口叫住了縈兒,目光落在被慕南卿插起來的排骨上,“卿卿,箸不可這般用。”

“嗯?”慕南卿眨眨眼睛,沒聽懂,瞬間啊嗚一下將排骨咬進嘴巴里,鼓著腮幫子朝蕭宸玖笑。

“在凡塵,唯有祭祀之時才會用箸插食物。”蕭宸玖見她一知半解,耐心解釋了一句。

“哦……”慕南卿放下筷子,咂咂嘴,執起湯匙品湯。

花憶一直在門前等候了不知多少個須臾,出乎意料只是換來了隔壁私塾孩童們散早課的歡呼聲,他疑惑地往上空看,心說這裡是白雲間仙首所住的院子,按理說是沒錯的啊,怎麼會沒人應他呢?

無奈之下,花憶只能氣運丹田,再次將剛才的話重複了一遍。

仍舊沒有回應,整個院內噤若寒蟬,唯有隔壁時不時飄過來的歡聲笑語。

終於,在花憶喊完了第五遍,即將開口喊第六遍的時候,終於有了回應。

可出來的卻是慕映魚。

說實話,他是個凡塵之人,並不曉得白雲間仙首慕清離幾個字有多大分量,只是聽人多次直呼師父名諱,兀自覺得十分逆耳,於是抽出軟劍,打算替師父領教一番前來拜訪之人。

“師父她沒空來應付你。”慕映魚劍身繃直,劍鋒朝下,赫然擺出一副長輩賜教小輩的姿勢,從窗子內一躍而出,不緊不慢溫聲行討教禮,“白雲間慕仙尊座下弟子慕映魚,前來領教閣下高招。”

說罷,他一抬頭,見到一張熟悉的臉,瞬間怔住了。

花憶也沒比他好到哪裡,甚至在涵養上低於慕映魚,頓時嘴角一抽,脫口而出:“你——你你你!你是幾天前夜裡從天而降的傻子?!”

慕映魚黝黑的臉上露出笑靨,溫柔道:“在下不傻。”

——這不是那天夜裡被他練劍時嚇跑的登徒子嗎?聽他的意思,這貨還出身名門!?哼!當真是人不可貌相,還敢覬覦他家師父!?

在下定要打得他跪地求饒!

不傻。

花憶當然看得出他不傻了,傳聞中的慕清離城府極深、心細如髮,焉會收一個痴傻之人做徒弟!?

好,好極了!

小小年紀,便已經城府這般深厚,知曉打不過他,便想到裝成傻子把他當猴子耍!

花憶怒不可遏,掄起巨劍朝著慕映魚撲過去。

後者站著沒動,神色卻頗為謹慎。顯然並沒有輕瞧對方在急躁之下漏洞百出的劍招。

“叮”地一聲,一隻碧玉簪手杖抵住了劍鋒,爆發出一陣劇烈地衝擊。

縈兒站在了慕映魚身前,手上微微用力,將花憶震退兩步,回眸對慕映魚一字一句轉述慕南卿的話:“王妃有令,嫌您太菜面上無光,讓慕公子您去一邊兒涼快。”

戰意十足的慕映魚猶如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氣焰熄了一半。

——師父不會誆他的,師父說他菜…那他就一定是真的很菜,菜到看不下去的地步。

菜到極致的人耷拉著腦袋,不再理會花憶,任由他在身後出言痛罵,徑直回了房間。

縈兒打發走了慕映魚,又看了一眼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少年,笑道:“主子們正在用膳,您要討教便請等一等,若等不及,便請回吧。”

花憶眼珠子骨碌碌轉動,最終無可奈何,負氣道:“我等!不過爾等這般輕慢,豈非違背了待客之道?總要上一壺茶吧?”

“小公子,恕我直言一句,您氣焰這般張狂,誰都入不得您的眼,哪裡有半分客人的樣子?”縈兒將碧玉簪恢復成正常的大小,插回髮間,自作主張表示並不想招待他,“我的主子是白雲間的仙首、玄修界的盟主,按地位輩分皆在陳軒之上,縱使你師父親自登門,亦不敢這般無理。”

室內,蕭宸玖看著飯後例行不想動彈的慕南卿,硬是將其從美人靠上拉起來,帶著她一塊兒在室內渡步:“你那徒兒境界在花憶之上,同為少年人比試一番無可厚非,你為何要將他叫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