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去找陳軒了。”阿三冷冷說道。

嘶——

慕南卿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猛地坐起身:“他去找陳軒做什麼?你怎麼沒跟著一道去?”

阿三整個人都沒什麼波瀾,看起來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木頭樣:“用不著我,慕鴛戟前輩隨他一道去了,他吩咐屬下的任務,是保護好夫人。”

這話說得慕南卿眉頭直抽搐,火氣蹦蹦蹦往上竄,氣得她肚子疼:“我問你他找陳軒做什麼,別想著糊弄過去。”

“去取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這般金貴,需得他親自前去拿?”

“祖虞九願。”

慕南卿沉默了。

阿三自然也不會主動說話,不知過了多久,她突然笑出聲來,兩個奶白的小尖齒清晰可見,不多時又收住笑意,小聲嘀咕道:“原本該我來陪他一道去的。”

縱使蕭宸玖劍脈已經損毀,此生都無法再用劍,但那柄上古戰神劍屬於他,因此無論如何都不該荒廢在陳軒手中。

可惜慕南卿現下不僅幫不上忙。

她的妊娠反應最先體現在靈息上,如今靈息消失得無影無蹤,如同一介肉體凡胎,做久了馬車都要周身不適,連最為基本的自保能力都失去了,還要勞煩蕭宸玖分出人力耐心護著她。

“您老實待在驛館中,便是幫了王爺了。”阿三心直口快、寡言少語地說道。

他這句是心裡話,真真切切希望慕南卿別在這種節骨眼兒上動歪心思耍么蛾子往外頭跑,反之可真就是永無寧日了。

慕南卿知道他這話中的意思,但依舊很不喜歡阿三的語氣,擺手道:“你上去,換小五下來陪我說話。”

“現下輪值只有屬下和阿雙。”阿三目不斜視,義正言辭道,“阿五要明晚才能輪到。”

慕南卿:……

她現在更是想往外頭跑了,只要別讓她接觸到阿三這根木頭,讓她獨自在房間中睡覺也是好的啊。

見慕南卿很長一段功夫都沒有繼續說話的意思,阿三深施一禮後無聲告退了。

房內只剩下了慕仙尊一人,她閒來無事便找來筆墨,在紙上畫起了白菜。

可嘆慕南卿英明一世,畫起白菜的水準實在是不堪入目,連著畫廢了兩榻紙,她徹徹底底放棄了,將宣紙鋪在案上,提筆磨墨,改成畫蕭宸玖。

那張丰神俊朗、世間少有的俊臉不多時便在紙上初具雛形,慕南卿眼珠子一轉,舌尖輕舔下唇角,計上心來。

蕭宸玖自外頭回來時,特意在浴房內先沐浴更衣,衣裳穿得鬆鬆垮垮,披散著一頭濃密說話的長髮推門而入。

此刻的慕南卿精神不濟,已經伏在案上睡著了,蕭宸玖的一聲“卿卿”,就這麼卡在了喉嚨中。

宸王殿下微不可查地蹙眉,心說都是怎麼伺候的?就讓她這麼睡了?

蕭宸玖將從點心鋪子中帶回來的鳳梨酥擱置在桌邊,走過去輕手輕腳把心上人扶起來摟進懷中。

還不等他用力把人抱起來,目光突然被桌案上的一副美人圖吸引住了。

畫兒中美人花鈿挽發、流蘇步搖隨風緩蕩,端的是一派雍容華貴、豔絕出塵。

蕭宸玖倒不是被這畫兒中人的美所吸睛,之所以駐足,無非是因為這美人有著一雙瀲灩多情如星河的桃花眸,似溫柔又似危險,眼下還生著一顆恰到好處的美人痣。

蕭宸玖越來越是眼熟,到最後直接氣笑了,看著心上人恬靜的睡顏頻頻磨牙。

他家娘子的小腦瓜子裡究竟都裝了什麼天方夜譚的事兒?為何總是這般奇葩?

從前對著王八喊王爺,每天總要變著法兒的氣他幾回,如今好不容易成了他的人,消停了沒幾天,又玩兒出了新花樣兒。

補藥不肯吃、古籍不想看,無聊極了乾脆把自家夫君畫成女兒身找樂子,當真是又好氣又無奈。

宸王殿下任勞任怨,將自家王妃抱回床上安置好,又被近幾天負責慕南卿飲食的仙醫風淨月告知後者沒用早膳,只能負氣將自身底線拾起來往後挪了挪,吩咐她重新燉些珍饈美味,等慕南卿睡醒了再吃。

交代好一切重新回到房間後,蕭宸玖想了想,到案前盯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丹青直笑,趁著慕南卿沒醒,俯下身子一聲不響將那副有違人倫的畫兒小心翼翼捲起來,撿起一根髮帶固定,然後塞進自己的乾坤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