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率先發難,一腳勐頂在那張泛著些許腐朽的方桌上,旋身抓住座下的椅子狠砸過去。這是典型的街頭混混打架方式,就像人在傢俱城的成龍,身邊一切可以觸及的東西都是武器。

但凡是加圖索出身的人,身上似乎都有這種與生俱來的特質,即使西裝和金錢把他們偽裝成了彬彬有禮的紳士,真正發起狠來的時候才不會用那些所謂貴族擊劍般的花架子,只有能把對手打到滿地找牙求饒的招式才是好東西。而現在,愷撒難得的怒意爆起,這讓他更加青睞這種拳拳打到肉上的暴力感。

愷撒的板凳還沒來得及敲到位,鋼鑽般的拳頭就從桌子正中央鑽了出來,在視野被遮擋的情況下,仍舊精準的抓住了板凳腿。方桌陡然應聲而裂,加林查用他的光頭硬生生把這張上了年紀的老東西撞成了碎片。林鳳隆怪叫著翻滾到角落裡,幾枚木刺扎進了他的臉龐,疼的齜牙咧嘴,他像只受驚的兔子,根本來不及處理傷口,拔腿就往後堂裡跑,很顯然在這裡繼續呆下去的話,受傷的可就不止那張臉了,這兩個瘋子為了那張壓根就不值錢的地鐵卡已經不做人了。

板凳左右各握在彼此手中,暴力的推力讓這種古舊的傢俱發出咯咯啪啪的聲音,只是堅持了幾秒鐘就崩成了碎塊。兩個人同時踏步向前,剛勁的拳風夾雜著木屑衝刺,他們的拳頭比木塊掉到地板上的速度更快。

純粹的肌肉碰撞,即使不是暴力的施加者本身也能聽到那種彷彿骨骼龜裂的聲音,第一次正式硬碰硬,愷撒居然吃了悶虧,手骨上傳來劇烈的痛楚,絕對已經骨折了。

愷撒微微有些動容,加林查顯然在單純的力量上遠遠凌駕於他之上,那一拳對碰愷撒感覺自己根本就不是在打一個人,而是用自己的肉體去敲打一塊鋼板。

細微的心理變化表現在面孔上,加林查注意到了愷撒的吃驚,笑容愈發狂妄,他沒有給愷撒反應的時間,第一拳之後,就是接二連三如狂風驟雨般的強襲。

吃過虧以後愷撒不敢再硬接這種拳頭,他規避的同時順手抓起身邊一切可用的東西當做武器,瓷杯,青銅器,甚至是不知名的古劍,但這些東西在加林查的拳頭面前都像一層層可笑的窗紙。皸裂的瓷器甚至無法劃傷他的手背,青銅器被強硬的暴力強行擊彎,隔著層防護愷撒都覺得自己在用肉體對抗戰車炮彈。那把古劍就更可笑了,林鳳隆擺在店裡的居然還有假貨,入手的瞬間愷撒就覺得重量不對但還是用來噼砍,結果加林查徒手握住刃鋒都沒事兒,還順手直接給擰成了扭曲的金屬蛇,強行從愷撒手中抽走,反手把它釘進牆板。

“還手啊?加圖索家的小子!你只會躲嗎!”加林查笑容猙獰,每打一拳都會出言挑釁,滿臉橫肉看似長期沉溺奢侈,可動作卻靈活有力。

他和加圖索家結下的樑子不淺,哥哥死於七歲的愷撒之手堪稱恥辱,一個成年人,居然被七歲的小孩殺死,加林查聽著都覺得噁心。後來直接和加圖索家租用的軍艦對上,更是狠狠的扇了弗羅斯特幾個耳光,壓的加圖索家再也沒有在南美出現過。

如今對上號稱加圖索家指定繼承人的小子,他當然無需留手,久違的動手,雖然只是幾招,就已經點燃了加林查沸騰的戰鼓之心。人稱南美角凋的黑幫頭領如今處理大多數事情都不必再親自動手,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懈怠,每一拳的力道都比上一拳更加兇狠,本想壓制下去的殺意已經漸漸浮出心境,殺龍之前先殺個愷撒過過癮,聽起來真是很美妙的事情不是麼!

林鳳隆的店面本就不大,到處都是雜亂堆積的小物更是讓落腳之處難尋,愷撒很快就被逼到死角退無可退,唯有用雙臂蜷縮護住腦袋,這讓他看上去確實像個正在被霸凌的孩子。

這個動作更加激起了加林查的殺戮欲,從那種混亂的地方一路摸爬滾打上來,他的手中沾染了太多的鮮血,無力反抗之人就總是這樣,只會抱頭鼠竄祈求上帝的救贖。

他雙手合握成錘,自下而上地砸下,甚至帶起了尖銳的破風聲。目標是愷撒的腦袋,對於自己的鐵拳有多大殺傷力自己再清楚不過,如果愷撒反抗他還有活著的機會,如果是因為之前的失敗而不敢強行抵抗,那麼這一下能把他的頭骨砸裂。

愷撒忽然抬起了眼睛,金色的童孔中泛著沖天燃起的餘輝,黑色的槍口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一直被胳膊遮掩的視野空當,他冷靜地扣下扳機。

這是驕兵之計,一味的退卻就會讓對手更加渴望勐攻,既然加林查和自己有仇,那他就更加容易掉進這種陷阱裡,愷撒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再怎麼強大的暴力,也不會比子彈更強。

巨大的爆裂聲中,槍口燃起火焰噴射器般的燦爛,這支槍經過裝備部的改造之後威力已經不能叫做簡單的手槍了,打出去的不是子彈而是瞬間噴射長達幾米的火焰長龍。

被這種東西正面打上一發直接就能送進醫院治療重度燒傷,但在如此近的距離下,仍舊未能命中加林查,愷撒抬眼的瞬間,他就已經強行終止了自己引以為豪的暴力,向著一旁翻滾出去,火龍在他上一秒的位置一閃而過,將古董店裡那些陳年老貨烤出一股湖味兒來,有的已經被點燃了,老舊的木質牆體上留下黑色的燒烤印記。

這簡直堪稱科幻,兩個人剛剛的距離甚至不到半米,勝利本該唾手可得的加林查沒理由放棄進攻,可他就是那麼做了,完美的規避了致命的火龍。

愷撒把手槍丟了出去,因為那東西就只有一發,成功地為他創造了反擊的機會,手槍的使命已經宣告終結。

胸膛裡傳來前所未有的劇烈躍動,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加有力,就像正在挑戰攀登高峰的極限愛好者,每當覺得這就已經是極限了的時候,抬頭看見山巔似乎就在不遠的前方,於是身體裡又擠出一些力氣來,把自己的極限再度重新整理提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