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最高大的墨鏡男蠻牛般衝了上來,只用肩膀輕輕一碰,路明菲就覺得自己好像被一枚攻城錐強行撞了出去,任憑她怎麼發力也釘不住地面,被強硬的暴力一口氣推到了身後的牆壁邊。

純白色的光隨即在她面前綻放,彷彿初升的太陽直射眼睛,黑衣墨鏡男們集體背對著那顆在他們身後頭頂上分外明亮的光球,影子在前方拉的很長很長,路明菲根本無法睜開眼睛面對他們,那輪光球的亮度恐怕比直視正午的日光還高,在這種情況下毫無還手的機會。

使用冥照的傢伙在這種烈日般的熾光下暴露出了他的位置,但這已經無所謂了,那團澹澹的煙霧就在路明菲的身邊,他只用輕輕伸手就能掐住路明菲的脖子把她釘死。

黑衣墨鏡男們之間顯然有高度的契合,他們一旦使用言靈就像一整個團隊,每個言靈都有自己的定位,青銅御座就像主t,冥照就像雙刀刺客,而使用白色光芒的傢伙就是他們的甘道夫,加起來下本打什麼boss不夠?來回輪個幾遍都戳戳有餘了!

路明菲咬著牙閉眼堅持,掐住她的黑衣男力道不大,只是限制了她的行動,學院說不能對普通人動用言靈和殺傷性武器,可現在面前這群人顯然不算普通人,她覺得自己已經受到生命危險了,即使這裡是園區街道的背後小路,對手都不在乎暴露身份她又怎麼需要在乎!

她把手偷偷摸到背後,伸進裙子裡驟然發力,透明的刀刃自下而上抽出,反手就是往自己的身前一刀,掐著她的黑衣男猝不及防,肩膀上留下血色的刀痕,吃痛手上的力道潰散,一旦得到掙脫路明菲就閉著眼睛,按照自己聽到的呼吸方向勐踹一腳過去,從反饋的感覺來看,確實是把那傢伙踹的滾出去了。

她大概猜到自己遇到的是什麼人了,在來中國的波音客機上看過,有6架包機的混血種抵達中國,既然有這樣一群會合作使用言靈的團隊,很顯然他們就是其中的一部分。

事情比想象的更加複雜,艾斯特欠錢被追債的問題這會兒反倒只是小事,直接就和這群混血種對上而且還交惡了,怎麼想都會影響到學院的任務,現在還能不能從他們手裡走掉都是另一回事。她暗自唾罵自己真是託大,學了點東西就覺得普通人不是自己的對手了,還搞什麼美女救美女。

要不要使用天光?用天光的話也許能解圍,但那種東西的威力委實太大了,很可能會把這裡變成血腥的連環殺人魔現場,如果牽扯到這種事情裡來,帝都的警察可不是吃白飯的,學院想保她路明菲都不好辦事兒。

“夠了!對付一個女孩兒,甚至都集體用上了言靈,這就是你們的紳士風度嗎?”艾斯特冷冷的怒喝,伸手擋在路明菲眼前,路明菲覺得那種叫人無法直視的光似乎不見了,她先是睜開一條縫,然後完全睜眼,發現那些熾烈的白光仍然把周圍照耀的如同置身手術燈下,但唯獨艾斯特的身邊完全不受英雄,此刻這位罪魁禍首就站在自己的身邊,用手掌幫自己擋住強光。

“說這種話之前小姐你應該考慮下是誰把這位中國姑娘拖下水的。”肯德基爺爺抬手示意,那白色的日輪消失了,“這是第幾次了?每次都偷偷熘走,不是撒嬌就是賣慘,把無辜的路人拖進來當你的擋箭牌。我得承認,小姐你確實魅力很高,次次都能得手,可那些被你騙了的可憐傢伙我們每次都得扮演壞人,把他們打進醫院再支付一筆撫卹金。你覺得他們在那之後是會感激你呢,還是痛恨你呢?”

什麼小姐?這肯德基老爺爺的話好像他才是正義的使者啊!路明菲驚詫地抬頭看向艾斯特那張染上了澹澹緋紅的臉。

“我只是想自己出來走走。”艾斯特撇撇嘴,滿臉撒嬌模樣,“每次要不了幾個小時就會被你們找到,我不用這種方法怎麼拖延我寶貴的逃家時間?”

“隨意任性絕非阿諾茲家的繼承人所為,你應該對自己的身份非常清楚,你的身體不允許你在沒有陪伴的情況下外出,不要說的好像我們是什麼壞人。”肯德基爺爺伸出帶著白手套的手,“該回家了,我們還有事情要做,不該在這種地方浪費時間,如果你確實對我們感到厭煩,那麼我向你保證,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我允許你外出看看,只有我們兩個人,我不會靠近你,只是遠遠的看著。”

艾斯特沒話可說了,她確實是個逃家的少女,無論從什麼立場上來講做錯事情的都是她,她很清楚。但那顆躁動不已的心不會這麼覺得,她只是需要一個安慰,一個改變自己生活狀態的機會,哪怕只是短暫地一點點時光都好,能走多遠就走多遠,不必在乎身邊的人。就像她坐在餐廳裡怡然自得的和路明菲討論各種風俗文化,讓一個骨子裡完全是文青範的姑娘時刻置身一大幫人的陪伴之下,委實有點太折磨了。

“對不起。”艾斯特扭頭看向路明菲,滿臉歉意地低下頭,“我對你說謊了,他們其實是我家裡的人。”

“大致聽出來了……”面對這種家庭倫理劇路明菲唯有露出我很ok的微笑,暗自慶幸剛剛沒有鬧的太大,這是人家出來抓逃跑的公主,自己這一個外人差點就上了公主的當挺身而出當邪惡的魔王不讓領人了。

“會覺得我是個很討厭的人麼?”艾斯特歪著腦袋。

“你是因為那種病才會一直被人看著的吧?”路明菲問。

“是。”

路明菲想了想,“我是你的話,應該也會這麼做,大概只是方法有點區別,我不會找別人,而是自己一個人熘達出去,玩夠了就老實回家,就像養在籠中的鳥兒,會有放出來飛一會兒的時候,但腳上始終繫著一根線。”

她拍拍手,笑容寬慰,“下次試著和家裡人談談吧,老實說每次都要把別人打進醫院什麼的……聽起來真不是什麼好事兒,還好你沒找其他人,要是換剛剛那幾個小夥子來,這會兒估計已經神志不清了。”

“要是能談的話,我就不會這麼做了,你是不知道……他們有時候做法堪稱變態!你有考慮過去公共廁所的時候有個墨鏡男在你的隔間外面嗎?真不知道他怎麼敢進去的!”艾斯特小聲吐槽。

“呃……要不下次你試試出門開房車?這樣就有廁所了。”路明菲唯有點頭微笑,以示我是和你站在一邊的。

“艾斯特!”那邊肯德基爺爺已經站在那輛蘭博基尼敞開的車門邊,回頭叫艾斯特了,黑衣墨鏡男們兩邊排開夾道歡迎,彷彿剛剛發生過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

“這就來!”艾斯特回頭應了一聲,轉身背對著他們,從自己隨身的小包裡摸出一張金色的卡片遞給路明菲,“謝謝你願意相信我,雖然是個謊話……可是除了在離家這種事上,我可從來不會說謊。”

她丟下這句話跑向馬路,沒幾步就啪嗒摔了個狗啃泥,嚇得一群墨鏡男們簇擁上來,索性直接把小姐直接抱進車裡了。

蘭博基尼啟動,優美的車身並不如來時那樣急促,慢悠悠地駛出小路,路明菲看見車窗慢慢降下來,艾斯特衝她招了招手,她也擺擺手微笑著回應。

人生中總有些人你只會見一面,可要忘掉也許會花很多年,路明菲想要是下次再遇到這樣翹家的少女,索性就帶著她有多遠就跑多遠好了,因為艾斯特聽說要回去的時候,臉上那種落寞的表情委實叫人有點心疼,路明菲只是看著就有點不舒服。

也許她和楚子航也是一樣的人吧,自己過的不算幸福,所以就希望別人幸福一點,這樣自己也會開心一些。

她低頭看向手裡的東西,那是一張金色的地鐵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