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爾出身的人當然不能太土包子,路明菲廝混了那麼久深諳此道,好的牛逼就應該是在看到一份藏品的時候,慢悠悠地如愷撒公子那樣說,這不是我家的東西麼?而不是夾個菜伸手就故意露出新買的土豪金機械錶,等待某個識貨的哥們上來多瞅幾眼。

路明菲的那句話尾音故意拖的有點長,真是有點嬌嗔的味道,當一個大美女對你撒嬌說你怎麼能不認識我,打出一記慢悠悠的粉拳在你胸口上,是個男人都得心裡小激動一下。

白色的棉布裙子推開了房門,按在裙子上的手裡握著一本書,長長的頭髮和長長的裙襬,總是會讓很多人想起當年遇見陳雯雯的夏天,映在她臉上的光影裡藏著名為季動的心,以這份氣質不去演藝圈當個鄰家系委實有點屈才。

桌邊只有路明菲身邊還剩下一個位子了,陳雯雯澹澹地笑了笑和大家點頭示意,坐在路明菲身邊,略感詫異地扭頭看了一眼路明菲。

“是路明菲麼?”她問。

看看,還得是當年的漂亮姑娘們心才夠細,那幫缺心眼的野男人能注意到身邊的野花裡有著未來的芳香玫瑰?陳雯雯也和柳淼淼一樣,花了幾秒鐘大致就能確認眼前的美妞是誰,只不過問的不是那麼肯定。

“嗯吶!最近過的好麼?”路明菲看陳雯雯臉色有點不太好,像是沒睡好的樣子,寒暄表示關心。

去年文學社告別的那一筆確實有點讓人不快,但也算不得什麼必須錙銖必較的心事,如果高中三年裡沒有個陳雯雯拉著路明菲加入文學社看這看那,也許路某人的青春期會更無聊一些,指不定還會在網咖裡走上歧路。所以路明菲還是蠻開心能認識陳雯雯的,當年大家走的還蠻近,很多人都以為她們是閨蜜,彼時的路明菲還沒那麼厚臉皮給自己臉上貼金,只說是朋友。

“挺好的。”陳雯雯笑笑。

路明菲心說騙鬼呢不是,文學少女總是內心纖細又敏感,坐著看書都會因為人物悲慘的命運潸然落淚,就連心態也是寫在臉上的,人好的時候呢,滿臉都能沁出陽光似的,人不好的時候就好像頭頂上有朵烏雲,嘩啦嘩啦噼頭蓋臉一頓澆。陳小姐您這一看就臉堂發黑,最近必然生活上是諸事不快啊!

但陳雯雯那笑容很勉強,一副我很好我ok的架勢,路明菲也不好多說什麼,什麼人還沒有個心裡不快的時候?有些苦是沒辦法跟別人分享的,說出來人家又幫不到你,除了徒增煩惱啥也沒有。

一家披薩館的招牌菜當然是披薩,當用料講究的時候自然就能吃出牛逼來。蘇菲拉德披薩館對外宣稱所有食材都來自原材料本地空運,價格自然也水漲船高,趙孟華的弟兄們狠狠宰了趙孟華一波,什麼最貴點什麼,飲料都改喝勃艮第的葡萄酒了。

大家吃的熱火朝天,也不忘互相問問近況,期間路明菲不止一次感受到了來自某個方向的視線,她沒心思也不在乎,如果你是美少女你就會明白,漂亮的姑娘真的是走到哪都很容易被多看幾眼的,要學會習慣,總不能每次遇到這情況都覺得有人在耍流氓視奸,現實生活又不是小仙女的被害妄想症,真正優雅從容的名媛早已學會如何坦然接受並會以好意。就像某位著名活菩薩說過的那句臺詞一樣,我穿的少是因為覺得露的更多會讓世界更和平一點,欣賞美女使人心情愉悅。

路明菲很願意當一次秀色可餐,有人在看她而不是身邊的往昔校花不更說明誰才是今天的霸主麼?更何況陳雯雯狀態不佳顏值掉色,吃飯也沒忘記低頭髮簡訊,發完了就把手機向下扣在桌上,只顧著低頭喝奶油湯,臉都被湯碗擋住了,想多看也沒機會啊。

趙孟華就在路明菲的正對面坐著,手機都的一聲,趙孟華拿起來看了一眼新簡訊,簡單地回了一條,也把手機向下扣在桌上。

路明菲忽然意識到陳雯雯是在跟誰發簡訊了,好傢伙當著所有人的面眉目傳情啊這是,這感覺是不是就像小情侶入住高層酒店?一起玩遊戲還要特意到露天的窗臺邊……

戀愛的感覺真好吶!要是這桌上有個楚子航就好了,她路明菲也可以跟楚師兄玩玩眉目傳情的小遊戲,你都過來我都過去的,偷偷說披薩其實不好吃,還是那邊的起司更和我胃口什麼的,再跟師兄撒個嬌,說今晚結束了我想去酒店嘛,你好久沒帶我玩了。

路明菲抿嘴低聲壞笑,腦補使人心情愉悅,全世界愛而不得的暗戀土撥鼠都喜歡這樣腦洞和那個他在一起的時候,暫時沒機會還不允許人腦內剝光師兄的衣服看看肱二頭肌麼!她路明菲閱本無數也沒見對哪個動漫男主動心啊,忠貞不二的好少女將來遲早要叫楚太太的!

門開了,空氣流動起來,像是揭開一個陶罐的泥封,讓微涼的風透進去,滿屋子的披薩味兒順著唯一的縫隙飄了出去,一個男生站在那裡環視眾人,洗的發白的仔褲,配白色的t恤,帶著巨大的墨鏡,揹著個網球包,露出的半張臉上毫無表情。

沒人注意到他怎麼忽然進來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只有坐在門背對面的那幾個女生看的最清楚,這種打扮的貨色本該滿大街都是沒什麼好稀奇的,可是路明菲忽然愣住了,臉頰上泛起澹澹的桃色,因為她剛剛才妄想過和這個人一起滾床單……這可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了!

“你是?”趙孟華離門最近,他是看到對面的人表情了才回過頭的,勐然就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氣息壓的人喘不過氣來,分明這男生看上去不像是來砸場子的,倒像是路過的,可他就是覺得自己好像在這人面前抬不起頭來,這種氛圍很古怪。

“路明菲的男朋友,找她有點事兒。”停頓了幾秒鐘,他似乎是覺得這樣說不太妥當,於是又補上一句,“緋聞的,我可以借她一會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