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老唐簡直驚呆了,這老傢伙居然和自己是一夥人?可是出發前的14個人裡,沒有這麼大年紀的傢伙啊。

“真是自己人?”老唐上下打量這個穿著實驗白袍的老人,看起來他確實比自己先來了一步,不知道獎金會不會被他給分走一部分。

老傢伙沒有回答,而是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隻安瓿管,同樣是灰色的溶液,和老唐手裡的那支一模一樣,他用這種無聲的回答證明了自己的身份。

“你的那支灌進去,我的這支由你自己喝掉,我們帶著不同的任務而來,只要各自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喝掉?”老唐愣了一下,低頭打量那支安瓿管,裡頭的玩意兒看上去濃度很高,跟剛攪拌完的石灰似的,把這種東西送進胃裡的感覺想必絕對不會好受。

如果有第二種選擇,老唐寧願放棄那多餘的300萬美金也不打算喝這玩意兒,可是老頭子就站在他身邊,那種表情給人的感覺就像他是個監督者,如果老唐敢不喝,下一秒他的脖子就會被切斷。

“好吧,我喝。”老唐接過老傢伙手裡那隻安瓿管,指節一彈掰開,一手將自己那隻裡面的溶液從切口倒進去,一手喝掉老傢伙帶來的那支。

其貌不揚的東西多半味道也不咋地,喉嚨裡彷彿流淌過燃燒的火焰,最濃烈的伏特加比起這東西來簡直就是清湯寡水,老唐覺得自己的喉管和胃都要燒開了,狂暴的熾熱在身體中蠢蠢欲動,他好像變成了一枚即將炸開的爆彈,化學反應已經在內部完成,缺少的只是最後的一點驅動。

利刃切開石英玻璃,就像切開果凍,老傢伙掌控著那把亮銀色的折刀,便如握著摧金斷玉的寶劍,他在骨殖瓶上滑過清流般的刀光,灰色的溶液自上而下從空洞中灌進骨殖瓶的下半層,裡面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音,好像裝著一鍋燒開了的水。

老唐的身體也在咕嘟咕嘟,他所有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把血管炸的支離破碎,甚至衝破面板,他渾身都是嚴重燒灼之後的傷口,痛苦灼燒著他每一寸肌膚,在地上翻滾的時候,壓破的每一個火泡都像有人拿著利刃狠狠將他刺穿。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也許會死吧?但是別害怕。”

“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為什麼,哥哥你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麼樣的牢籠哥哥都能沖垮。”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樣就太孤單了,幾千年裡,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可是死真的讓人很難過,像是被封在一個盒子裡,永遠永遠,漆黑漆黑,想在黑夜裡摸索,可伸出的手永遠觸不到東西……”

“所謂棄族的命運,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豎起戰旗,返回故鄉。死不可怕,只是一場長眠。在我可以吞噬這個世界之前,與其孤獨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們仍會醒來。”

“哥哥……豎起戰旗,吞噬世界的時候,你會吃掉我麼?”

“會的,那樣你就將和我在一起,君臨世界!”

久遠的記憶如潮水般衝擊腦海,炸的人頭痛欲裂,在短短半分鐘內,老唐的骨骼已經發生了驚人的進化,數以百計的骨骼新生出來,交錯咬合,令力量成百上千倍的增長。黑色膜翼刺穿脊背,如雄鷹般振翅展開,他的指節正在脫離四肢這種概念,向著爬行類生長,尖銳的骨爪在地板上留下一寸深的爪痕,每一次在痛苦中咆哮嘶吼捶地,都將這個實驗室震擊的搖搖欲墜。

灰色的溶液強行催生了進化和甦醒,便如將一隻尚未成熟的雞蛋暴力開啟,老唐的進化在某個時間點中止,他仍舊保留有人形的外貌,但同時也具有大量龍類的特徵,一半如繁榮的生命那樣古老而威儀,一半如死去多時的軀殼那樣破爛又不堪。

他終於從痛楚中解放,抬起頭來,那個老傢伙已經不見了,他回首把那個骨殖瓶抱在懷裡,蛋殼般的外表正在龜裂,一點點剝離破碎。

青銅與火的怒吼在實驗室中咆哮,火焰的狂流將一切所有能燃燒的東西點燃,極冷的寒氣也無法阻止烈焰蔓延,這是至高無上的權威,火之元素的極致,正如他曾經與弟弟允諾過的那樣,千年之後,他們終將再度君臨這個令人憎恨的世界,清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