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另一方面諾諾又在害怕與愷撒的婚約,結了婚她就不是那個紅髮巫女陳墨瞳了,會變成溫文爾雅的墨瞳·加圖索,牽著小孩子的手在林中漫步,款款溫柔笑容和睦,待人接物都無可挑剔。這樣的女孩怎麼可能還會開紅色的法拉利在高速路上疾馳呢?

這種想法很自私,諾諾知道,但她就是改不掉這個毛病,她覺得自己長不大,也許一輩子都是這樣,唯有愷撒會容忍她的任性,她的自私,她的胡鬧……所以這輩子她也只能嫁給愷撒。

女孩子的戀愛,總要付出些什麼的,什麼都不付出的女孩其實根本就不愛你,諾諾付出的是當下孤寂的時間。吃飯的時候她總會想起卡塞爾學院的生活來,正如阿基米德說給他一個支點他可以撬動地球,諾諾說給我一根鋼管,我可以搞定西伯利亞的大灰熊,看到身邊如花似玉纖細玲瓏的姑娘們每個人都過的那麼好,她偶爾還會萌生出歹意來,想著乾脆打劫一個姑娘用餐叉指著她的腦門,劫匪一樣的大吼說你們要是不送我出去,我可就要撕票啦!

這些事情才符合她陳墨瞳的風格,足夠好玩,足夠瘋癲,想著這些的時候諾諾就會無聲地笑起來,麵包渣從她嘴邊跌落,於是修女的小木棍就敲到了她的腦袋上,那東西又軟又長,但修女就是能把它敲出恰好讓人感覺到很疼,又不會受傷的程度。

深夜,金色鳶尾花學院宵禁了,打著手電的修女在走廊裡無聲地行進,這裡每天都有著嚴格實施的課程表,作息當然也要保持穩定,賴床和熬夜都是絕對不允許的事。

其他的女孩們也許會安然接受這種約束,但諾諾絕對不可能,她可是凌晨還會在酒吧狂歌的主,晚上10點就要求睡覺好比是一種酷刑。

她換上泳衣推開窗戶,這棟建築是典雅的歐式風格,雖然好看,但安保效能欠缺,修女們大概不會想到學員中有猶如猿猴一樣敏捷的女孩,諾諾可以輕易地沿著那些裝飾的橫溝攀上爬下。

很多個晚上她都會這樣,偷偷地溜去島嶼的另一側游泳,那裡是一座幾十米高的懸崖,岩石鋒利如犬齒,海潮在巖壁下方被撞得粉碎,發出雷鳴般的巨響。

那種海岸當然不會是舒服的海水浴場,但是能夠避開學院保安和修女們的視線。諾諾徒手沿著懸崖爬下,往外游出幾千米再游回來。好幾次她都能游到能看到其他島嶼的地方了,那裡燈火輝煌,深夜也有遊客在海濱酒店的沙灘上嬉戲,女孩的笑聲和篝火的金光像是撒旦的蘋果那麼誘人,諾諾真的很想幹脆遊走不回來算了,可最後還是灰溜溜地游回了學院。

這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老女人了,再也沒有那股子無法無天的勁頭了,一代江湖豪情女俠的末路不就是這樣麼?黃蓉嫁給了郭靖,江湖上就再也不會有女俠的傳說,大家再提起來就只會說黃蓉啊,那不就是郭大俠的老婆麼!人們不會說當年她做了什麼什麼驚天動地的偉業,只會說起她的美貌,與郭大俠之間的愛恨情仇,當做桌邊茶餘飯後的談資。

她一路重新爬回自己的房間,愣住了,走的時候她沒有關窗戶,是為了方便自己返回。可就這麼點時間,大起來的夜風居然把窗戶吹關住了,金色鳶尾花學院的窗戶都是隻能從內側開啟的防彈玻璃,這也是為了學員們的安全著想,畢竟這裡的女孩們都非常重要,要是遇上了什麼劫匪那可真是天大的事。

無奈她只能又爬下去,到處尋找沒有關上的入口。

果然在三樓的走廊諾諾找到了一扇沒有關閉的窗戶,雖然只是開了個小角度,不過以她的身材,硬擠進去除了肚子會有點折騰以外,其他地方都還OK。

她輕盈地落地,就像一片樹葉,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她立刻起身緊貼著牆壁,小心地掂著腳尖挪動步伐。

金色鳶尾花學院在晚上是不可能開啟窗戶通風的,因為外界就有相關這裡的傳說,總有好事者想來看一看,更別說那些學員們複雜的家庭關係,每晚讓這棟建築成為全封閉的密室是這裡必須的安保工作,絕對不可能有一扇窗戶特意開啟。

靠著側寫的能力,和對周圍的觀察,諾諾能在腦海中迅速覆盤發生過的事情。

窗邊上有使用工具的痕跡,地板上留下了白色的塗料粉末,這種只能內側開啟的窗戶是被人強行撬開的,作案者必定精通此道,否則發出的響聲肯定會引起巡邏的注意。

進入建築的開口很小,這代表入侵者身材纖瘦,甚至可能還不如她。也許是個女孩?聽說了這座島上的傳說,就想著來一窺風景?還是說是有合作團伙的盜賊?但是在來的路上,自己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動靜。

這入侵者繞過了島上的安保,又避開了巡邏的修女,恐怕不是一時興起的傢伙,走廊裡甚至沒有留下任何水漬痕跡,顯然很專業,是帶著某種明確目的來的。

諾諾自己都沒察覺她正在微笑,來自卡塞爾學院的紅髮巫女感覺自己的龍血又重新沸騰起來了,她絲毫都不緊張,反而開心的不得了。

小賊欸!入侵者欸!在金色鳶尾花學院裡,這種東西就好比史前珍惜物種,她怎麼會怕啊?倒不如說是遇到了超級棒的玩具好麼!她可是那所瘋子學院裡出來的傢伙啊,在她的眼裡,這座島上的妞兒和老師都是隻能塞牙縫的小鮮肉!尖叫吧!恐懼吧!深更半夜睜開眼睛發現有人看著自己的公主們!你們的女騎士諾諾來啦!

手裡沒有什麼武器可用,但諾諾很有自信,以她受過的訓練,在黑暗中哪怕是持刀持槍的普通人都很難是她的對手,終於有個機會可以不用偽裝成淑媛了,金色的火焰在她眼底隱現,她在黑暗中信步潛行,就像一隻匍匐的夜行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