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7.神的隕落(八)(第1/2頁)
章節報錯
他的故事如果是一本書,那麼將會無比勵志,遠比能想象出來的更加精彩,從當年的那個德國少年一路成長到新世界的王,他相信命運只會握在自己的手中。
審判指引著元素的亂流,交錯著進攻赫爾佐格,這是全方位覆蓋式的攻擊,審判從未被繪梨衣使用到這個地步,她答應了路明菲,從今天過後就再也不會使用這種力量了,她要放棄言靈,去迎接全新的生活,所以最後一次審判無比驚人,似乎從高天直墜地面,所有空間都是繪梨衣的攻擊範圍,赫爾佐格無處可逃。
赫爾佐格驟然加速,如掠食的蒼鷹直撲繪梨衣,但元素的追擊比它飛行的速度更快,生物的動作無論多麼強大都會受制於自己的關節和體型,存在某種極限,就算是白王也無法超越自我。
一千多米的距離只是瞬息之間,沿途的所有元素都像是閉合的閘門,緊咬著赫爾佐格的尾巴聚攏,從只有幾米遠的距離到直接命中赫爾佐格,審判的致死力量在赫爾佐格的龍鱗上綻放,撕裂他的龍鱗,灼燒他的血肉。
他的受傷與癒合同時發生,上一個瞬間受到的傷害,在下一個瞬間就已經近乎治癒。這對審判來說還是第一次發生的事,繪梨衣命令赫爾佐格去死,但赫爾佐格似乎無視了她的命令,儘管會因為審判受點傷害,這些傷不足以影響他的速度乃至致命。
繪梨衣的血統不足夠壓倒赫爾佐格,她確實很強,強到審判的攻擊力從未出現過差錯,如果這個言靈能造成的傷害是一萬點,那麼赫爾佐格作為BOSS的HP就是一百萬,她沒有遇到過這種敵人,所以無法理解為什麼赫爾佐格能看似毫髮無損。
在她皺眉思考的剎那時光裡,赫爾佐格已經像一架俯衝的戰鬥機抵達了她的面前,暴風把周圍的火山灰吹起數米高的煙障,他的利爪伸向繪梨衣,帶著施虐般的笑意,他要用一次足夠的握力把第一個膽敢站出來反抗他的人碾成血肉。她應該做好了準備吧?當自己站出來面對一位君王的時候,就該料想到自己這樣的結局!
赫爾佐格期望在繪梨衣的臉上看到點恐懼什麼的,但繪梨衣面對他始終都面無表情,這讓赫爾佐格愈發盛怒,感覺自己要殺死的似乎不是什麼人類,更像是一拳打出去遇到的只有空氣。
“你真該回頭看看你的背後,赫爾佐格。”
冰冷的嗓音猶如高天之上降下的審判,赫爾佐格又一次感覺到了危險,那是比之前遭遇審判時要沉重幾百上千倍的危機感,他的感官已經很強了,甚至可以直接目視元素,卻無法察覺到是什麼東西在背後嘲笑他。
他並沒有來得及回頭,巨大的暴力已經抓住了他的尾巴,他如奧運冠軍雙手中的鏈球那樣被人甩起來,繞著原地高速的旋轉,整個世界在他眼中天翻地覆加速播放,像是坐上了極速的過山車。他想反抗,卻無能為力,因為那人的速度太快了,可能是幾十,也可能是幾百圈之後他被狠狠投擲出去,失重感的包裹中他甚至無法調整自己的狀態,一直轉圈滾到富士山的火山口撞塌了那裡,身上的力道才徹底消退。
這種攻擊是不會有什麼傷害的,赫爾佐格身上連傷口都沒留下,但這足夠讓赫爾佐格膽戰心驚,對方能夠抓起這麼沉重的身體當鏈球甩,那種力量絕對不會在自己之下……甚至可能遠遠凌駕於自己!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他可是新生的白王!在這個世界上,能夠凌駕於白王之上的,只有早已死去多時的黑王才對!
“你好啊,赫爾佐格博士,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女孩高懸在富士山頂,她不像赫爾佐格那樣有著一副崢嶸的龍身,還是普通人類女孩的模樣,雖然曾經是宿敵,多年之後再次見面她的口氣仍舊非常平淡,恬淡的微笑甚至叫人覺得像是透著幾分好意,讓人想到常春藤下手捧書卷,長裙上跳動著碎葉微光的初戀。
她是現在第一個會叫赫爾佐格博士的人,即使是與赫爾佐格合作了那麼多年的橘政宗,也不知道赫爾佐格的真實面目,只知道他來自當年去過的那個無名港口。但路茗沢非常清楚地說出了赫爾佐格博士這個稱呼,因為他們曾經見過,很多次。
赫爾佐格不敢說話,他的心底萌生出巨大的恐懼,大到甚至想要顫抖著下跪。
他不是沒看過路明菲的照片,那時完全沒覺得有什麼。可現在與她正面對視,依稀能認得那張臉上的一些古怪,雖然現在已經是大女孩了,但仍舊能看出年幼時的一些痕跡。那個女孩曾經被他鎖在走廊盡頭長達十年之久,赫爾佐格在她身上採集了大量的資料,用近乎摧毀的方式來做研究,又用很多試劑來保全她的性命,以便延長她死去的時間。
黑天鵝港裡的人應該都在那場爆炸中殞命了,赫爾佐格自己是唯一的倖存者,然而現在就在他面前,站著另一個來自黑天鵝港的亡靈。
“你是……零號?”赫爾佐格不敢相信,“還是路明菲?”
“真高興你還能記得這個編號。”女孩淡淡地笑了,“不過對於你的問題,我沒法給出準確的答案,在過去我是零號,後來我是路茗沢,而現在,我是路明菲。”
赫爾佐格無從察覺路茗沢話中的深意,他以為他已經足夠了解龍族了,可惜知道的還是太少,那個種族的秘密就像一座永遠神秘的冰山,每挖下來的一角里都藏著動人的光輝。人們總是就把這麼點神奇的東西奉若至寶,於是就忘記了冰山的頂峰上還有更驚人的景色。
“不……這不可能!”赫爾佐格驚叫著否認,他不願意接受現實,“如果你是真正的龍族,那麼些年裡我對你的實驗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發現!在我的眼裡,你始終都只是個試驗品!一個殘缺的混血種!”
“人不就是這樣麼?對超越自己認知的東西難以接受。”路茗沢攤攤手,“當年在教會的主導下人們都相信地心說,提出日心說的就要被審判被燒死,可事實總會為被汙名的英雄證明一切。也許很多年以後人類會了解龍族的全部,但那都和你沒什麼關係,當下的你只是個篡奪了王位的小丑罷了。我們之間不是一個量級的,所以你看不穿我。”
她的口氣寫意,夾雜著對赫爾佐格淡淡地蔑視,赫爾佐格不敢說話,它是新生的龍,白王的繼承者,如果這樣的東西都被眼前的龍低看,那麼答案難道就只有那麼一個?
不……絕對不可能,赫爾佐格果斷否認掉這個想法,黑王的復甦註定成真,他的降臨代表著諸神黃昏之日的來臨,到時候世界都會滅亡。如果黑王真的已經甦醒了,那麼世界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零號必定不可能是黑王。
可她又會是什麼東西?在龍族漫長又光輝的歷史中,除了黑王白王四大君主,還藏著什麼無人知曉的身份麼?
赫爾佐格自詡為最瞭解龍族的人,但在這一刻,他確實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似乎抬頭望去,他仍在珠穆朗瑪峰的山腳下,只是比其他登山人多走了幾步,而登頂的桂冠,仍舊離他遙遙無期。
“雖然你成為白王還不久,但我得說,今夜就是你的葬禮了。作為一位王的葬禮,夜之食原委實有點不配,對於你這樣的人,我希望在明媚的陽光中賜予你定罪的審判。”
路茗沢輕輕揮手,向著天空合起手掌,那是個再簡單不過的手勢,也不像什麼言靈的發動,但隨著她的手指完全閉合,赫爾佐格發現自己失去了對尼伯龍根的控制權。不久之前他趁著和路茗沢對話,偷偷調集死侍群,試圖作為自己的幫手,如果他受傷甚至還能掠食。現在他感覺不到它們了,整個夜之食原已經不再對他唯命是從。
天空中的烏雲漸漸散去,微亮的光居然從烏雲的裂縫中透了下來,筆直如劍,雲破日開,帶著幾分清冷,照亮了這個陰霾中隱藏了數千年的世界。
死侍群們從未見過這種名為日光的東西,紛紛遮起自己的眼睛嚎叫著退避,它們的視覺能力早已經退化完全習慣於夜之食原的黑暗,還有高架橋上的路燈,像這樣純粹的自然光對死侍來說還是第一次。
繪梨衣就站在第一縷透進尼伯龍根的陽光中,那似乎是為她特意而盛開的。她抬頭看去,尼伯龍根的天空倒映出東京海灣的景象,巨大的日輪已經從遙遠的海平面上露出了邊邊角角,這可能是東京這麼多天暴雨以來最好的日出,金色的雲舒捲成連片的殘霞,越來越多的陽光正在打破現實與尼伯龍根的交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