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事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源稚生看著自己染血的指尖,說真的世界上大概沒有哪對父子相見是從老爹給了兒子一刀開始的,“說起來你為什麼不割自己呢?你的血應該比我的更好用。”

“廢話,我怕疼,而且兒子給老子當刀天經地義。”上杉越儼然一股已經把源氏兄弟當自己兒子的態度,對他們頤指氣使的發號施令,“拿起你們的刀,準備幹活了!”

他從古刀堆中選了兩把,又將兩把綁在背後以便隨時取用,源稚生站在右側,源稚女站在左側,形成背靠背的三角陣型,相互守護彼此的後背,封鎖所有視野的盲區。每個的眼中都能看見成千上萬的屍守,嬰兒般的嘶叫聲壓過了海潮聲,金色的眼瞳燃燒著嗜血的渴望,猙獰地越來越近,風中盡是屍守身上的惡臭和血腥氣。

這裡的敵人恐怕真的數以萬計,但代表人類一方站在這裡的只有三個人,就算強如尼德霍格這樣的皇帝也最終敗於無數宵小,不知道這裡的皇們能否擺脫同樣的命運,他們每個人都將面對一支軍隊,戰至刀刃失去鋒利,鮮血流淌乾涸。

黑色的陰雲在人工島上空旋轉,緩緩成型,從中隱約能窺見刺眼的光芒,伴隨著火炮轟鳴般的聲響,蛇影般的雷光從高天直墜海面,綻放出耀眼的火光。

言靈建御雷神第一個發動,屍守群都是從海上來的,它們身上都沾染著潮溼的海水,海水的導電性甚至能達到銅的十倍,儘管其中的鹽分會干擾雷電的威力,但只要轟擊的次數足夠多就能把雷電之威悉數釋放。

雷電將近灘的海水加熱到了恐怖的高溫,屍守沒有痛覺,但它們的身體仍然會受到高溫的影響,伴隨著雷電進入它們的身體,許多屍守還沒來得及爬上海岸就抽搐著倒下,密集的水蒸氣形成了人工干預的煙霧彈,屍守剛剛跨過這道白色的障礙,蜘蛛切帶起的勁風就已經送進它們的喉嚨裡。

高溫也點燃了很多屍守的身體,這些東西的身體裡還有脂肪的存在,在古代的傳說中它們曾經被稱為人魚,用人魚油做的燈可以千年不滅。著火的屍守仍然瘋狂的進攻,人工島上的植被因為它們的火焰而燃燒起來,縱使仍然天降驟雨也難以熄滅,屍守的身體實在是太好燃燒了。

源稚女睜開了璀璨的黃金瞳,他的血統比源稚生更加不可控,更加危險,也更加暴力,這一刻他不再是源稚女,而是猛鬼眾的龍王,風間琉璃。

忘川在空氣中劃過櫻紅色的刀光,粉色的火牆就在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升起,妖冶地燃燒,把他的臉也染成了粉嫩的顏色,宛如少女。

屍守群易燃,但他們不會畏懼火焰,搖曳的火光中隱約就能看見上杉越和源稚女的身影。屍守們咆哮哭嚎著越過那道粉色的火牆,隨即如桃花般的大火從它們的胸膛中迸發,產生的不是燃燒,而是溶解。

十幾米的距離對屍守而言只是眨眼之間的事,但沒有一個屍守能成功觸碰到源稚女,它們中的絕大多數在這段距離的奔跑中身體就會高速的溶解成液體,像是某種無形的病毒在啃食肉體,到源稚女腳下的時候就只有古銅色的骨骼了,黑色的屍液在沙灘上流淌如溪泉,連它們的臭味也在這種溶解中徹底消失。

言靈業火,雖然名字中有火焰,表現出來的也是火焰的性質,但它的概念並非燃燒。

佛言中層說十八層乃是阿鼻地獄,那裡誕生了一種火焰,名叫紅蓮業火,是無形的物質,以罪孽業力為燃料,一旦粘上便無法撲滅,只能硬抗到其將罪孽紛擾殆盡。但如果可以抗過業火的灼燒,那麼無論過去曾經造下多少罪孽,都可以一筆勾銷,再獲新生。

這是僅存在於概念中的火焰,根本沒有實體,所以可以用任何形式出現,源稚女只是藉助了忘川揮出的刀光,那道業火組成的火牆在源稚生和上杉越的眼中是根本不存在的,只有源稚女和屍守群可以看見。

業火以罪孽為燃料,能迅速燃盡一切,唯有以意志抗衡。這些屍守身前死後不知道犯下過多少業障,被製造出來之後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它們沒有任何方法來對抗業火的灼燒,只要觸碰到就會在極短的時間內被燃盡成液體。

兒子們的言靈都氣勢宏大驚人,皇血賦予了他們與生俱來的強大力量,上杉越與源氏兄弟並肩作戰,在沒有機會顧及多看幾眼彼此的時候,他那張被碎月侵蝕的臉上老淚縱橫。

過去的一生實在罄竹難書,犯下過太多的罪孽,以至於上杉越都無法原諒自己。在東京大學的后街上他成為了一名拉麵師傅,每天除了出攤就是去附近的教堂裡做彌撒,賺來的錢也大把大把地捐贈掉了,教堂裡的人驚訝於到底是誰鍥而不捨地無名贈與,卻從來沒想到是那個看起來有點邋遢的拉麵老頭。

上杉越以此來贖罪,以此來懷念,相信遠在天國的媽媽會始終看著自己的所行所為,像個虔誠的孩子晝夜祈禱。

他以為自己的一生就該這樣過去,如若皇血的詛咒就能這麼結束就好了。然而命運終究還是沒有放過他,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的孩子們悄然誕生,在惡魔們的掌間彼此廝殺啃食,哥哥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弟弟,在無法回頭的正義之路上越行越遠。

好在一切都還有機會挽回,興許是那些年晝夜不停的虔誠祈禱起了作用,上天再次給了上杉越一個機會,讓他能夠和自己的兒子們走到一起,甚至並肩作戰,書寫只屬於影皇們的命運。他緊握著胸口裡項鍊上的十字架,激動地親吻,那是他媽媽留給他唯一的遺物。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