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緩地坐了回去,望著鍋裡的熱氣出神,昂熱遞給他一根日產的香菸,上杉越默默接過叼在嘴裡,從案臺下面摸出打火機點上。

“我就是最後一個上杉家主。”他緩緩地說。

“那麼上杉繪梨衣是怎麼出現的?”源稚女很好奇。

上杉越滿臉不屑地笑了,朝昂熱揮揮手裡的香菸:“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帶他們來的吧?我早就跟你說過那些老東西一定會這麼做的,找個血統足夠優秀的人,給他按上內三家的血統就好了,然後對外聲稱這就我們的新皇。只要八姓家主和老東西保持一致態度,就沒有人知道真相,蛇岐八家可以永遠靠這種方式傳承下去。”

“沒錯。”源稚生的聲音很輕,這涉及到他的出身,本該是不光彩的事情,但他說的很坦然,“繪梨衣和我一樣,都是因為被確認擁有高純度龍族血統之後,才被冠以源姓和上杉姓,我們並不是真實的御三家後代。這本該就是真相,家族裡的人也確實讓我知道了這些,但後來他們又對我宣稱我真的擁有正統源家血統,DNA鑑定的結果顯示吻合,繪梨衣也確實擁有上杉家的血統基因,這件事我想可能橘政宗都不知道是為什麼,他也不止一次跟我探討,說難道我和繪梨衣其實是誰的私生子,有點像中國的還珠格格。”

“這不可能!”上杉越沉聲說,“御三家的血脈到我這裡已經徹底中斷了!從此以後不會在有新的影皇!”

“在您說出自己所知道的東西之前,我們任何人都沒辦法下判斷。”源稚生表現的異常冷靜。

他用眼神詢問昂熱,昂熱也用眼神回應他點頭默許了,這意味著接下來的對話源稚生不用再顧及什麼情報洩露,昂熱為上杉越的可信性打了包票。

上杉越知道自己失態了,他沉默了一會兒,從櫃檯底下又拿出來一瓶上次請昂熱喝的那種酒,不過這一次他並沒有分享給任何人,而是自己一個悶頭狂飲起來。

誰都看的出他心中的鬱悶和不快,有故事的人總是這樣,尤其當那些故事並不是會讓人開心的東西時,想要撬開這個人的嘴就會尤為艱難。

上杉越咚地把空酒瓶砸在桌上,一整瓶酒,他一口氣喝完了,唯有這樣他才能好好地開口,酒精就是最好的麻痺劑,也是最好的心裡安慰,以他的血統,這點酒精根本起不到真正的大作用,那只是他心理上的寬慰,覺得這樣就可以無拘無束地說些心中的秘密。

“先從內三家和外五家的區別說起吧。”上杉越說,“內三家的人數遠少於外五家,外五家有一百個人,內三家就只有一個人,但內三家是真正能生出皇的家族,他們分別是天照、月讀、還有須佐之男三個神官家族的後裔,擁有最純正的白王血裔。這種血統隨著跨代流傳是會慢慢變弱的,但凡事也有例外,一百個內三家的孩子裡會有一個是真正的皇,與生俱來就有比肩初代的血統。”

源稚生靜靜地聽著,他已經是現任大家長了,但在他還是孩子的時候,家族裡的人很少跟他講這些極富淵源的故事,只是告訴他作為家族的新皇,他註定要肩負起無數的責任。

“我老爹是個乏善可陳的人,最大的貢獻可能就是遇上了我媽,她叫夏洛特·陳,是一箇中法混血兒。他們的故事不是重點所以就簡單描述一下,就是我爸靠人格魅力讓當時還是見習修女的我媽背叛了主,兩個人深夜私奔了。這是一場純粹為了愛情而進行的偉大私奔,同時背叛了天主教和日本黑道的最高家族,天主教挺寬宏大量的沒來興師問罪,但是黑道那邊就不一樣了,我老爹的血統彌足珍貴,他的妻子必須是內三家的好女孩,怎麼能跟外國人搞到一起呢?家族派出風魔家的忍者前往法國,打算殺死媽媽奪回老爹。”

“真沒想到故事的開頭是浪漫的戀愛譚。”昂熱笑笑,“看起來當時的皇過的可不怎麼樣,你們的家族應該很希望他天天睡女人,以便有更高的可能性生出新皇。”

“這裡你有一個誤區,我老爹連皇都不是,他只是御三家的其中之一,但每個御三家的後代都有可能是皇,所以御三家的婚配是受到嚴格限制的。”上杉越糾正了昂熱這個外人的錯誤,“風魔家的人找上了門,那時候我還沒有出生,為了保全我,我爹用自己的生命做威脅,逼迫風魔家放棄殺害我媽媽,代價是他得被帶回日本去繼續想辦法生娃。我媽媽則留在法國,用我爹留下的錢撫養我長大,她一個人過會很艱難,所以想辦法隱瞞了自己有孩子的事重返教堂,把我放在育嬰堂裡當做孤兒撫養,不為人知。”

“我的血統覺醒是在某天下午,事前完全沒有徵兆,毀滅性的言靈摧毀了三個街區,我自己也掩埋在廢墟下頭破血流,被當地的人們當做倖存者救了出來,但我知道那其實是我搞出來的問題,沒敢跟任何人透露,包括媽媽。就在我惶惶不可終日的時候,家族的使者出現在我面前,說我是他們的皇帝,原來他們一直都有在派人監視我的情況,我的第一次覺醒就表現出了極高的血統力量,讓他們欣喜若狂。”

“看得出來您立刻跟著他們回到了日本,沒有哪個小孩會拒絕這種奇遇。”源稚女說,這些讓他想到了自己小時候初次覺醒血統。

“是啊,從小到大都連媽媽都不能好好相認的孩子,當然會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大的倒黴蛋,可是忽然有個人對你那麼唯命是從,還說會有成千上萬的人也會成為你的臣子,什麼小男孩可以拒絕呢?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看那個所謂東方的國家,媽媽也很高興,覺得這樣我和老爹就能重聚了,但她不願意和我同行,她是一個虔誠的基督徒,把自己的過去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不再回首,只看向前方。”上杉越說。

“我到了日本才知道我爹回來沒幾年就病死了,御三家的人越來越少,蛇岐八家很需要新的血液,而我恰好就是他們最想要的東西。就此我成為蛇岐八家新的皇帝,登基的儀式非常隆重,我感覺自己就像隔壁的威廉皇帝。在這之後我得到了和老爹一樣錦衣玉食的待遇,有八個自稱是我老婆的女孩服侍我,每天都想各種辦法勾引我上床。但我不喜歡她們,我從小在法國長大,喜歡的是歐洲生活,當時的日本只不過是東亞興起的小國家而已,與老牌列強的法國相比實在微不足道,我行走在長街上看向那些活在陰影裡的黑道平民,他們對我畢恭畢敬滿臉堆笑,可以我的身高看他們就像大象看待螞蟻,看得出來他們營養不足吃的也不太好,我就更不喜歡這個國家了,這和我想象的神秘東方不一樣。”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