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末代狂徒(二)(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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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些話的時候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像是在對著自己的哥哥立下誓言,看上去非常有誠意。源稚生會怎麼想路明菲不確定,至少在她的眼裡源稚女一直都是一個可以信任的物件,一切行為邏輯都可以用為了他親愛的歐尼醬來解釋。
“你們接下來想怎麼做?”源稚生默默地抽著捲菸,這些天來的經歷太過崎嶇,就算心裡已經做好了決定,他還是需要一支菸來緩解一下。
“把你送回蛇岐八家。”源稚女說,“只靠我們現在手裡的東西很難抓到那兩條老狐狸的尾巴,我們需要藉助蛇岐八家的力量還有資源,這可能會演變成一場戰爭,因為赫爾佐格手裡仍然有猛鬼眾的勢力殘留,橘政宗為對猛鬼眾的清算只是剷除了他們明面上的金融機構,我很清楚赫爾佐格手頭還有多少東西,他從不讓我經手那些,但我會偷偷調查。”
“不怕我一回到家族就把身邊的人召集起來對付你們?”源稚生看向雙手抱胸滿臉大佬模樣的三人組,“我承認你們都是王牌,但你們要面對的會是黑道的整支軍隊,再精銳的將軍也沒辦法在萬人叢中殺出來,他的刀會在萬千次擊打中磨損,他的後背無人把守,每一次受傷都是致命的。”
“不,哥哥你不會那麼做的。”源稚女淡淡地笑笑,“有些時候我比你自己更瞭解你,你是堅信了某條道路就一直走到底的人,這些年來你分明那麼疲倦地想要逃離,可你依舊在自己的崗位上做最堅定的斬鬼人,當你對我們點頭的時候,就註定你不會再對我們設伏。”
“我們分明那麼久沒見過面了,可你好像還是那樣熟悉我。”源稚生說。
“其實每年櫻花盛開的時候我都會來東京,從你離開鹿取小鎮的那一天起就是。只不過我沒有靠近你,僅僅是遠遠地看著,再叫人給我拍點照片。我把你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按照年份拍列起來,我就能知道你的變化,能看穿你不一樣表情裡的心思。”
源稚生愣住了,他其實一直都隱隱有種感覺,外出的時候總是容易覺得自己好像被什麼人盯上。他從來不迴避也不打算探究那是誰,因為他是家族的天照命,未來的繼承人,當然會有很多人在意他,那些視線可以是敵意,也可以是敬意。可他從來沒想到過那些目光中會有自己的弟弟,大家分明是兄弟,卻要因為那麼多的東西保持著漫長的距離不敢靠近,只是遠遠的看著就會覺得滿足。
“也許那一天我離開鎮子的選擇就是個錯誤。”源稚生輕聲說。
“在人生走向結局之前,沒有人能說是對是錯,儘管後來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可我們現在還是坐在同一張桌子旁邊,就像小時候那樣,這就已經夠了。”
源稚女抽出腰間金色的古帛紗墊,取下桌中間煮茶的鐵壺,把沸水倒進茶碗裡,再把水倒掉,重新填上滿滿的熱茶,彎腰向前雙手奉茶遞給源稚生。
日本人之間向來都有著嚴格的長幼尊卑,即使是親兄弟之間也是如此,源稚女以這杯熱茶表達了自己久別重逢後的心意。
源稚生接過茶碗,也用古帛紗墊著,低頭欣賞著茶碗的花紋,然後一飲而盡。
那是剛剛煮沸茶不久的熱水,滾燙的霧氣也能把人灼傷,但這點程度對源稚生來說算不了什麼,他只是想要把這杯帶著源稚女鄭重意願的好好放在胸膛裡,感受他這些年來的困苦與掙扎。
會很難過的吧?畢竟是被自己一直喜歡的哥哥親手殺死了。會憎恨的吧?也許直到被傷害的那一刻都沒想過會是自己的親人來動手。會哭泣的吧?因為稚女從小就是那樣敏感的人啊,有時候源稚生真的會覺得他很煩,可是也忍不住想要擁抱他。
滾燙的茶水在胃裡灼熱,源稚生只能想到那些負面的,令人不快的情緒,他無法理解源稚女這麼多年來的努力究竟是靠什麼當驅動力的,人想要做成某件事情,總得是積極向上的才行啊,如果是換做他源稚生被源稚女捅了那一刀,他自認這輩子都沒可能好好坐下來像現在這樣平靜地對話了。
卡塞爾小組默默地同時鼓掌祝賀,在這一杯熱茶間兄弟之間的隔閡也許真的可以冰消雪融,至少現在看起來是這樣。
“終於該到一家人團聚的時候了。”路明菲拉開夏月間的門,門外站著繪梨衣。
看到繪梨衣的時候源稚生有瞬間的恍惚,繪梨衣的樣子和他記憶裡的那個女孩根本不一樣,精心打理過的雍容捲髮還有素雅的妝容,單色的裙襬和高跟鞋那麼亭亭玉立。她偷偷離開家族已經不知道過了幾周,在這之前最長的離家出走記錄不過20個小時,那時源稚生在離源氏重工六條長街外的十字路口找到了她,她看著眼前的車水馬龍哭的像個孩子,對源稚生說原來世界有這麼大。
可現在她已經真的長大了,敢一個人坐計程車去外面的世界了,回來的時候滿身疲憊又戰果累累,身上的每一處改變都說明她經歷過什麼,眼神清澈又明亮,就像那些外面這個年紀的女孩們一樣,這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就該穿著露背的裙子張揚地在人群中大笑也還是會被人喜歡。
繪梨衣在方桌的側面跪坐,左手邊是源稚女,右手邊是源稚生。
“你好,繪梨衣,我是稚女,源稚女,源稚生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