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菲緩緩睜開眼睛,看到情人酒店熟悉的天花板,它以浮世繪的風格描繪了一群衣著暴露的男男女女,以前每天晚上睡覺之前路明菲都必定把檯燈關掉,否則繪梨衣就會睜大眼睛看著那些活色生香的畫面問她那是什麼意思。她總不能給純情少女上一堂生動的生理學教程……只好尷尬地笑笑說他們在玩遊戲呢,這樣委婉又不算說謊,將來繪梨衣總會明白的。

她剛想起身看看,立刻渾身傳來一陣痠痛的無力感,感覺就好像度過了新婚之夜的妻子,不是疼的,而是累了一整晚。

她正疑心自己是不是被誰給睡了,忽然意識到被子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唰地一把掀開,繪梨衣坐在榻榻米上枕著路明菲的大腿安眠,就像趴在床邊張望主人的貓。

那是個絕對不會舒服的姿勢,不過路明菲的大腿還算豐滿,當一當午睡的靠墊還是很靠譜的,她曾經給楚子航來過一份這樣的膝枕服務,楚姓男子雖然不理解這有什麼好處,不過最後也給出了優異的評價。真不知道繪梨衣是從哪裡知道了這個秘密,還是看路明菲睡著了大腿又滑又白放著挺浪費,索性拿來枕一枕。

真是美好的一幕,漂亮的姑娘靜謐如水,長長的睫毛搭下來,在晨光中濃密如簾,她睡著的樣子那麼安穩又那麼純粹,總叫人覺得要是不小心打擾到她會是一種罪過,還是要被架到火刑架上烤的那種。

可是路明菲又有點難過,這樣的女孩子應該過著珠玉般的生活,摘下星辰隨意地就能當做自己的髮夾,BlingBling,現在卻呆在這種小小的旅店裡,一個房間就是她的全部,在家裡她是籠中鳥,在這裡她也還是被豢養的金絲雀。漂亮的百靈唯有在林中的時候歌唱才會好聽,要是被人抓住養起來,聽說就再也不會唱歌了,那樣的話就算是戀鳥的玩家也會覺得無趣的吧?

路明菲坐直身體,儘可能不挪動自己的大腿,開始回想自己出現在這裡的理由。

還記得記憶斷線之前是在源氏重工裡,牆體裡飛出來的鋼筋把她捅了個對穿,疼的當時都快昏死過去了。源稚女不愧是比他哥哥更強的惡鬼,居然能徒手撕裂那扇夾雜了青銅的金庫門,一路上楚子航揹著她愷撒負責護衛源稚女引路,雖然每個人都受了傷,最終還是一路成功地原路逃了出來。在那之後發生了什麼就不記得了,就記得楚子航最後一直握著自己的手安慰,因為他得把那根一尺多長的鋼筋直接拔出來,下手的瞬間路明菲就受不了了,直接痛到兩眼一黑。

唉……這樣看來自己好像又是掉鏈子的那個人,據說每一個優秀的團隊裡都應該有一位戰鬥力強的大佬,一位腦子靈光的智多星,一個會幹飯的飯桶但是力氣也大,再加上一個混吃等死的廢物,偶爾給大家講點笑話活躍下氣氛。

路明菲覺得自己毫無疑問就是團隊中最後那款的,不抗打也就算了,人還特別背,第一下就被打那麼慘,這運氣去買彩票多少該中個百八十萬。

以前她是很不喜歡把某個姑娘叫做是花瓶這個說法的,可現在她不得不認,什麼叫花瓶?這就是花瓶了!漂亮又不能當飯吃,鬼子要是進了卡塞爾,第一個找的鐵定就是校花,結果校花一碰就碎!

下意識摸了摸受傷的地方,小腹上一片平坦,令人意外地沒有結疤。照理說那種程度的傷口恢復起來怎麼也得十天半個月才初見端倪,難道自己眼睛一閉一睜醒來就是一個月以後了?

大概是察覺到路明菲醒來,繪梨衣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打了個哈欠,看見路明菲正呆呆地看著自己,她的眼睛立馬一亮,湊過來給了路明菲一個大大的擁抱。

“你終於醒了!”繪梨衣很開心。

“傻人有傻福唄!”路明菲渾身痠疼,但還是努力回應她也輕輕抱住她,“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

路明菲心說那還行,我以為是三十天。

“你過來的時候肚子上好大一個洞!”繪梨衣抱夠了就坐在床邊,跟路明菲用手比劃著繪聲繪色,“我還以為你要死了,但是那個人說你能撐得住,他們只是得把你送到這裡來靜養,還讓我幫忙換藥。你的傷口恢復的好快!我必須三個小時就得幫你重新塗一遍,第二天的時候就只剩下一點痕跡,今天早上就徹底沒有了。”

路明菲想了想,自己這輩子還真沒受過多少得被送進醫院裡去的傷,以前雖然也有執行任務或者是對戰夏彌時的下場,但像這樣一擊就能致命的仍舊是例外。龍血最顯著的特點之一就是極度旺盛的生命力,這不單單體現在龍族基因可以輕易凌駕於其他基因之上,在混血種身上也經常有病痛創口比普通人恢復快很多的跡象。難道說自己其實天生神力,一旦打通任督二脈便可習得那招從天而降的掌法?

“送我來的人是誰?”路明菲問。

“他沒有告訴我名字,而是給我一張紙條,說如果醒了的話就打這個號碼。”繪梨衣從杯子地下拽出那張壓了好幾天的紙條遞給路明菲。

路明菲看了一眼就明白了,筆跡是楚子航的,紙條上的號碼就是高天原的VIP才能知道的促銷電話,店裡經常會在週末舉辦一些額外的派對性質活動,當紅的牛郎們就可以給自己忠實的vip粉絲打電話,邀請她們來參加,這是店裡的公用座機。

“抱歉在這裡耽誤了好幾天,謝謝你照顧我。”路明菲伸手摸了摸繪梨衣的頭髮,“不過我現在有一些事必須去處理,結束之後就回來陪你玩!”

她抓起浴袍,直奔樓下的電話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