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排除了某些特供稀少版本的結果,但就算是大眾版本的葡萄酒,能拍到這種價位的屈指可數,而現在上杉越就那麼隨手拿出了一瓶,光是這瓶酒就比他現在身邊屋臺車的所有家當都貴。

“金屋藏嬌啊。”昂熱吹了聲口哨,這種陳年佳釀的保有量已經很少了,每一口喝的都是歷史和黃金,就算是見多識廣的他也有點小期待。

“當年從法國運來日本的,家族的人都沒捨得喝,走的時候順了點埋土裡了,一不注意就忘了時代,想起來的時候都變成了老古董級別的名酒,一瓶貴的嚇死個人。”上杉越說。

面對這樣的珍饈應當好好尊重享受,但上杉越卻把它隨手遞給了昂熱,又從櫃檯裡摸了一瓶……然後兩個人根本就那麼拿著酒瓶對碰,連杯子都省了直接痛飲。

要是有個什麼識貨的美食家看到這一幕肯定會大呼浪費,上杉越可不這麼覺得,在他看來酒就是酒,什麼繁文縟節各種複雜的喝酒方式都是放屁,用來吃喝的東西如果不能直接就讓人倍感享受,那它本身就是個錯誤。

“可你在自己的拉麵鋪子裡一直都藏著兩瓶這樣的寶貝,也許你期待著某一天還會重返自己應有的位置?”六十多年的陳釀在喉嚨中滑過,帶來別緻的清新楊桃味,還有些許松露和榛子的氣息,昂熱熏熏然的快意更多了。

“別誤會了,我只是不希望自己死了還帶著它入土。”上杉越淡淡地說,“酒就是要用來喝掉的,沒被享受才是最大的浪費。我的身體已經越來越差了,每天睡覺的時候總感覺好像這眼睛一閉上就再也沒法睜開。如果你沒有來,說不定我會把這些酒和某個識貨的客人分享,最近我經常把它放在臺子上,但是沒有人認識,有的看到了酒標卻不敢點,其實我根本沒打算收錢。”

“心態也是長壽的一部分,我的年齡遠比你要大,可我看上去比你更年輕,因為我的心態很好,覺得自己還能揮舞刀劍斬下龍的腦袋。”昂熱笑笑,“說回正題,你高興的有點太早了,神已經不在高天原,有人喚醒了他,而你家族的人們還不知道,還覺得自己做了很大的功績沾沾自喜。”

他掏出一張照片放在上杉越面前,照片上是化為肉繭的列寧號:“大約二十年前,人類還沒有掌握潛入極淵的技術,卻有一艘攜帶古龍胚胎的破冰船紮了進去。胚胎的胎血喚醒了你們所謂的神,的裡雅斯特號深潛器在極淵中發現了大群的屍守,卻沒有找到那位有資格享受一條古龍血祭的神明。唯一的解釋就是,神已經掙脫牢籠恢復了自由。”

上杉越拿著照片的手指微微顫抖,他曾經是蛇岐八家地位最高的皇帝,很多秘密在他那裡都不是秘密,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釋放神的人顯然知道你們的秘密,更有可能他甚至就藏在你的家族裡。”昂熱咬著鮑魚,“如果我找不到他,那麼最好的選擇就是毀滅整個蛇岐八家,剪斷他的羽翼,讓他失去為非作歹的力量,只有這樣才能杜絕後患,單靠一個人沒有辦法在短時間裡重新進行這樣大規模的操作。”

上杉越想了很久,他繞過小車在昂熱身邊坐下。

“事情真到了這麼麻煩的地步?”他問,雖然昂熱說的很誇張,他還是有點疑心,這些東西加在一起太恐怖了,如果真的並非巧合而是有人在操控這一切,那他的野心該有多大?

“我拿這種事情和你撒謊沒有任何利益可言,抵達日本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你,單是這兩點還不能證明我的誠信麼?我不知道你們的神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但我知道那東西決不能復活,我得找出操縱這一切的人,才能把他和神一併殺死。如果你不告訴我,那麼我就只能把蛇岐八家毀掉了,那種結果顯然都不是你我想看到的,可我沒選擇。”昂熱說。

在屠龍這件事情上,昂熱始終都是堅定的主戰派,每當有什麼意外發生,他總會以最鋒利的刀刃畫出解決的辦法。

“白王。”上杉越緩緩地說,“高天原裡埋藏著白王的聖骸。”

“龍族的骸骨麼?”昂熱問。

“不,不是骸骨,我們就叫它聖骸。你知道的,白王戰敗之後黑王對她進行了審判,她被釘死在自己的王座上,也就是高天原,在那裡,她接受了長達六個世紀的冰封,唯有這種酷刑才能徹底摧毀白王的一切。”上杉越說,“可是在那六個世紀中,有人類冒險潛入了處刑之地。沒人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就是成功了,並且與冰封的白色皇帝達成了契約,取得了她的骨血,也就是白王的血統基因。”

“你們把白王稱呼為她,白王是女性?”

“不知道,我們這麼叫只是因為第一個獲得白王骨血的人類就是蛇岐八家最初的混血種,他是家族的父親,白王就相對的被稱之為母親,所以用她來指代,但它未必真的就是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