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解放核動力艙!立刻返航!”愷撒開啟了的裡雅斯特號的語音通訊。

刀光劍影籠罩了中央控制室,蜘蛛切的每一次進攻都如薩摩示現那樣兇悍,這是源稚生第一次在本部專員面前展現他作為蛇岐八家未來接班人的水準,鏡心明智流、霞神道流、古示現流、二心切法、天平一文字……各種古流刀術流派的殺法在他手中輪番呈現,翩翩然如同舞蹈,舞蹈中殺機四伏。

這個年輕人居然是當世超一流的刀術高手,熟練掌握幾乎所有日本刀術的流派!

但源稚生少見的遇上了能在刀術上跟他對敵的對手,路明菲手中的浮光延展到了天子佩劍的長度,儼然是一把流光四溢的光劍,她使用的也同樣是古老的中國刺客劍術,一時間婉約如落櫻,一時間又氣吞山河,下一刻陡然橫掃八荒,盪出的劍影讓人不禁覺得她手中彷彿握著的不是一把劍,而是無數把,就連空氣也成為了她的助力,但凡只是被劍風掃蕩非死即傷。

雙方居然在刀劍相格中不相上下,源稚生面無表情地出招迎解,心中卻暗暗震驚,他很清楚自己的水準,作為學生,唯有打敗自己的老師才能獲得免許皆傳,源稚生使用的所有刀術流派都是免許皆傳,整個日本都不可能有在刀術上勝過他的對手。

然而現在他居然無法攻破路明菲的防禦,更令他意外的是路明菲並非一味防禦,而是伺機而動,一旦有瞬間的空隙,即使知道未必能取勝也會嘗試出擊,讓源稚生覺得自己不是在與人爭鬥,更像身居兩軍對壘的營帳中,他這邊風林火山四面旗幟搖旗吶喊,對方卻一言不發,先為不可勝以待敵之可勝。

蜘蛛切揮出長河一般絢麗的刀光,源稚生藉著這股力量後跳落地,他把蜘蛛切束在身側,謹慎地繞著路明菲行走。

“我沒想到你才是那個隊伍裡最難纏的人。”源稚生的眼中金光暴起。

“很意外?是不是後悔沒有把我強行塞進下潛的隊伍裡?”路明菲橫格浮光於身前,她的作戰風格一直都沒有變過,緊緊遵循著參孫教給她的以靜制動,與人對敵不要想著快速決出勝負,而是先做好防備把自己的破綻降到最低,然後再從與對手的步步試探中找到對方的弱點,一擊斃命。

所以她通常很少急於進攻,給人的感覺就像武俠裡的老僧入定,喜歡等待別人上門撞得頭破血流。而源稚生則就是善於強攻破敵的人,蜘蛛切上流淌的都是惡鬼們的血,那些傢伙一旦鬆懈就會逃走,源稚生只能狂奔著追襲,馬不停蹄,在遇到他們的頃刻間就要全力以赴追求斃敵。

這是攻防互搏,矛與盾兩種截然不同風格的交鋒。

“欺騙你們委實是迫不得已。”源稚生搖搖頭,透著一股無奈的疲倦,“我們起初並未想過徹底毀滅那座古城,那對我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東西。但是昂熱校長強行把你們送到日本來,打亂了我們的步調,我們不得不在匆忙中做出決定,如果家族中有合適的人,下潛也輪不到你們去,或許會是我。”

“你覺得我現在還會聽你的話麼?你把我的朋友們都推向了深海,現在他們正在和一枚核彈搏命!”路明菲大喊,“中國人和你們日本人不一樣,最喜歡的一句話就是冤有頭債有主!既然你覺得對不起他們,那就跪下來誠惶誠恐的認錯切個腹好了!只會過過嘴上功夫的傢伙!”

說真的她從來沒有這樣暴怒過,即使她留了下來,事情還是向著最壞的方向發展,她不敢去想愷撒和楚子航都交代在海溝裡自己會怎麼樣,整個日本都是蛇岐八家的地盤,是他們的敵人,諾瑪被輝夜姬強行阻斷了聯絡,放眼望去簡直是四面楚歌。

唯一解決問題的辦法可能就是把源稚生放倒,那些日本人不會聽她路明菲的話,但如果她手裡握著蛇岐八家未來少主的命就能發號施令,要求他們對的裡雅斯特號開展救援。

可源稚生並不是那麼輕易就能對付的傢伙,源稚生對路明菲的強悍感到震驚,路明菲也覺得源稚生是很難擊敗的敵人,大家誰都打不破對方的節奏,才不得不停下來說點話嘗試改變處境。

“如果我不是家族的少主,我會真的願意為你們切腹。”源稚生看著路明菲的眼睛,“但我不能,我承認自己不是什麼好人,整個日本黑道的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可惡人也有惡人存在的理由,如果今夜我死了,那麼整個東京也會跟著完蛋。”

“又要跟我講你的大義麼?抱歉我不想聽,你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你是蛇岐八家的英雄,你有成千上萬人願意對你卑躬屈膝!可我什麼都沒有!就連朋友都只有那麼幾個,你現在卻要把他們在我眼前推向死路!”

源稚生沒有回答,他夾著蜘蛛切開啟了須彌座上的通訊,向著整個中央控制播送聲音。

“宮本先生,請報告情況。”源稚生說。

“我們必須先行迎戰!聲吶顯示大群屍守正在向海面逼近,上浮速度遠比我們想的要快,簡直是劍魚,兩分鐘後就會浮出海面!”宮本志雄看著螢幕上的大片紅點,他戴著耳機一直監聽著結果,數百上千的光點組成了一張細密的網,直指須彌座。

“我在這裡的意義就是鎮守須彌座,那些屍守是沒有人性只剩下殺戮意志的怪物,但凡有一隻流落出去就完蛋了,龍族的秘密很可能不再是秘密,會暴露在人類的社會中,一隻屍守足夠在救援來臨之前讓整個東京灣濺滿鮮血。”

源稚生緩緩地說,“根據秘黨的規章,在任何時候混血種都有阻止龍族秘密暴露的職責,如果你要一意孤行的任性下去那我就沒得選了,我只能在這裡解決你然後出去面對屍守。如果你還心存一點理智,那就讓開路,中央控制室的許可權我可以全部交給你,他們不一定是那90%,你大可以在這裡自己想辦法救他們。今夜的事情解決之後,如果我還活著,下一次見面你大可以置我於死地,但今夜結束之前,任何人都別想我妥協!”

狂風從被打爛的窗臺灌進控制室,把源稚生的風衣吹的呼啦作響,路明菲按著頭髮扭頭看去,浮動平臺上的警燈旋轉起來,探照燈也旋轉起來,暴風驟雨在海面上肆虐,燈光照亮了這片如同沸騰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