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德麻衣掐斷了電話,因為她敏銳的聽覺已經察覺到房間裡的動靜,繪梨衣從被窩裡打了個滾摔倒地板上來個親密接觸,驚呼著疼疼疼醒來,滿臉茫然地尋找路明非的身影。

“您好,我是長門家政的鷺鷥,代替路明菲暫時照顧您的起居。”酒德麻衣走進房間裡,帶著標誌性的職業微笑微微躬身,揮舞著手裡路明菲留下來的那張紙條。

黑色的雷克薩斯轎車在東京街頭經過,昨夜的暴雨之後,城市裡的空氣煥然一新,微微透著海藻般的氣味,街道上完全沒有什麼積水,這是東京優秀的排水系統發揮了作用。

車裡開著電臺,以路明菲的日語聽力平能聽個差不離,新聞說這是太平洋來的暖溼氣流正控制著日本全境的氣候,最近會有連續的雨天。

卡塞爾小組坐在這輛豪車駕車的後排,楚子航和愷撒毫無懸念地選擇了兩側靠窗的座位,路明菲只有坐在他們兩人中間。

兩位大佬護駕,放眼卡塞爾學院都沒有第二個人能有這樣的待遇,但路明菲並不覺得榮幸,她回到半島酒店的時候,這兩個傢伙各自佔據了沙發的一角,臉上表情嚴肅的好像家裡剛打電話來說破產了,就連桌上的餐盤都是一人一半毫不相干,沒有大學室友那種孫子你的給爺嘗一口的親密。

想來自己不在的時候,獅心會長和學生會長是沒太多話可說的,唯有路明菲在場大家才能就一個問題進行和諧的討論。這讓路明菲有種感覺,作為這個三口之家的老爺,她的兩房姨太太正在冷戰,而她被夾在中間。

路明菲老爺的立場其實也蠻微妙的,於私,楚子航是她的男友,她應該站在楚子航這邊。可是於公,她是學生會的成員,愷撒是她的頂頭老大。這就讓她偏向任何一個人都會搞的有點兩頭不是人,但凡期間發生的事情回了卡塞爾學院被人偷偷那麼一宣揚,美好的校花印象大概就得被撕的四分五裂了。

車停下了,身穿黑色西裝的矢吹櫻拉開車門,雙手貼著褲線深鞠躬:“歡迎本部專員駕臨日本分部參觀。”

她的態度如此謙卑,又用上了駕臨這樣的詞,搞的路明菲自覺身份瞬間被抬到了真龍天子的級別,嘴巴下意識地就開始跑火車:“愛卿免禮平身!”

話剛說出口她就意識到不對趕忙捂嘴,矢吹櫻卻像沒聽見一樣引著專員小組登上臺階。

“我本來以為會有黑衣男夾道鞠躬的,這不是黑道的必備場面麼?”愷撒仰望著面前這座黑色的摩天大樓。

在淡雅的灰色樓群中,這樣一座被鐵黑色玻璃幕牆包裹的大廈顯得非常突兀,頗有一種日本財團的感覺,愷撒在日劇裡見過,包括像三菱重工這樣的日本國民企業,都是這麼幹的,營造出一種獨特的企業氛圍,與周圍格格不入,進出大樓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昂首闊步,以自己是三菱重工的員工而自豪。

不過這棟大樓倒是不太一樣,前面進出大樓的人來去匆匆夾著簡單的公文包,安靜的很,所有外牆也都採用了單向透視,站在外面是看不到裡面樣子的,更像是政府的辦公大樓。

“如果是去餐館神社的話他們還保持著夾道歡迎的傳統,但在東京市內不得不低調一些,以免驚擾周邊鄰居,請貴賓見諒。”矢吹櫻說。

“那是高架公路麼?”楚子航問。

站在這裡可以看到,這座大廈高層中間有一部分是完全鏤空的,取而代之的是一條高架公路隧道,如黑色的翔龍般直穿大廈中段,每天數以萬計的車輛從大廈內部穿行,而其他樓層完全不受影響,這樣大廈無論隔音,設計,以及抗震都得達到完美的高標準才行,否則就會因此影響內部人員的使用質量。

“大廈接近完工的時候東京都政府才決定修建那條高架公路,必須從這裡經過,但協商之後征服接受不了本家的開價,只有放棄拆除大廈的計劃,轉而簽訂了長達一百年的租約,租用大廈的兩層來建設高架公路,而那上面的樓層是懸空的,靠承重柱支撐。”櫻說。

就連愷撒也有些動容,加圖索家在義大利實力雄厚,弗羅斯特見政府的人也得客客氣氣,大家畢竟都是各有所取,政商往往一家親。但在東京,政府有錢耗資修建高架公路,卻無力買下這座大廈,可見這座大廈的驚人地價以及蛇岐八家在日本的地位。

“這座大廈在2004年年底落成,是源氏重工株式會社的總部,也是學院在東京的辦公中心。”櫻帶著三人組走進開闊的大廳。

抱著資料夾的職員們來來往往,卻不會發出任何沉重的腳步聲,前臺的漂亮小姐也只是起個維護門面的作用,根本沒有人向她諮詢任何事情,因為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該去什麼地方,電梯每次響起的鈴聲都代表著新的任務被下達或者派發,和銀座那些頂級的商務中心沒多少區別,只不過走出來的人裡有些到達一層就解開了西裝透氣,露出裡面的夜叉紋身,單看臉可不會想到是這樣的人。

“黑道也商業化了啊,跟我想象中的樣子完全不同。”路明菲說,她印象中的黑道還停留在日劇的水平裡,一群飛機頭二百五聚集在大哥家的別墅院子裡,一大幫人圍著壁爐跪坐在榻榻米上,連燈都不開,就搞個燭臺放在桌子中間,每個人的臉上都寫著擋我者死的牛逼和對大哥的尊敬。房間的大門一定得是緊閉的外面有人看守防止偷聽,裡面陰暗的像是毒蛇的巢穴,要是有個人腳臭的話……那畫面簡直太美不看。

“源氏重工的機房中儲存著整個日本黑道的資料,所有黑道成員都在這裡有備案,家族共有十三個科超過兩千人輪班工作,為此我們還制定了每年的KPI分散到季度結算,薪資並非固定,而是根據接線數量,事務完成度,和日常工作表現來發放。我們不適用日本社會公用的福利,家族下屬有一家基金會,用自己的基金在全世界範圍內投資,獲得的紅利則為大家提供醫療和養老保險。”矢吹櫻說,“如果幫會成員不幸亡故,本家會承擔他的孩子直到十八歲的學費和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