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不打擾了!”

Safe禮貌性地微笑著回應了一下,等莫女士他們離開後,舒佳好奇地問Safe,“剛才為什麼突然登臺?”

“不為什麼,想唱就唱唄。”

“你是在為我歌唱嗎?”

“我說好奇姐姐,我只是個隨性的人,有時候會隨感而發,隨性而唱,這點你很清楚。”

“真的這麼簡單?”

“能有多複雜呀!”

“你不覺得剛才的行為過於冒險嗎?”

“什麼意思?”

“你忘了?你現在可是一名簽約歌手,在沒得到公司同意的情況下,你是無權在任何商業場所登臺的。你就不怕這裡隱藏著狗仔隊?”

“有什麼好怕的,我只是隨便唱唱,又沒有透過這個獲利,算不得商業行為。就算讓公司知道了最多給個警告。”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就好,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將來因此受到什麼處罰。”

“謝謝!以後我會留意的。”

“都兩點了,要不,咱們回吧!”

“好吧!”

離開了LIFE98,Safe並沒有急於攔車,他提議再走一會兒。舒佳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她也很希望能多一些時間與Safe靜靜地相處,於是,就答應了。

這個時候的上海已經有些寒冷了,缺少了枝葉阻擋的夜空,風顯得很囂張,肆意穿行,凜冽的從人們肌膚上劃過,有一種生痛的感覺。不過,舒佳此時並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痛。有Safe在身邊,她感覺到很快樂,也很滿足——她知道,也許過了今夜,明天一切又會恢復如舊。

“Safe,對於今晚的這個紫妍,你怎麼看?”

“很好呀!”

“怎麼好?”

“人漂亮、所受的教育好、氣質又好。”

“有你說的那麼完美嗎?”Safe對於方紫妍的評價無來由的讓舒佳心生醋意。“你覺得……她和向北是什麼關係?”

“應該是戀人關係吧!”Safe說的很坦然,這讓舒佳很不解。“看得出,他們很相愛。”

“不覺得!”

“你不覺得他們很相配嗎?無論從談吐還是氣質上,他們都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或許,這才是戀人所必須具備的要素吧!”

“你怎麼能覺得他們相配呢?”舒佳更想象不到Safe會這樣評價他們,這讓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了,同時,內心深處開始萌發出一星點兒希望的火苗來。

“為什麼不呢?”

“可是,你……”

“咱們不要想太多了,那是哥他們自己的事兒,咱們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時間不早了,明天大家都還有事呢,要不,我送你回去吧!”Safe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和舒佳繼續下去,他不想讓自己的思想過多的暴露給他人,儘管那個人可能不會傷害他,可是出於本能,他需要一些迴避或者拒絕。

“哦!”舒佳也不再追問,只是跟著Safe,任由他的牽引,一直回到自己的家裡。這一天,對於她來說,有驚喜也有顧慮!

向北找倪世強要了幾日白天的假期,他想兌現自己曾經向紫妍許下的諾言——陪她暢遊上海。

雖然在少年時就離開上海去了美國,而且一去就是數十年,但是在內心裡,向北一直把自己當成一個在上海長大的“原住民”,這裡的一草一木對於他來說就象再熟悉不過的老朋友。雖然周遭時時會有新的變化,但是在他的眼裡,一切如常,上海依舊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城市。

很多國外的同學來上海總是央求他做嚮導,時間長了,他已經將這項工作模式化了——外灘、陸家嘴、城隍廟、南京路、人民廣場、淮海路……他走馬燈似的帶著那些往來更替的同學在這些地方重複穿梭,那裡的每一幢建築甚至於路邊的每一個標識他都記憶深刻,這也就是對待一般的同學,對於那些稍微有點品位的,他就帶他們去衡山路、建國路、復興路、思南路或是烏魯木齊路一帶去看看老建築,那地方是向北唯一覺得能彰顯上海獨特文化的地方,不過,懂得去那些地方的人並不多。那些建築就像一位內秀的婦人,靜靜地聳立,等待著有緣人。而向北就是那位有緣人。向北喜歡老建築,更喜歡有梧桐的街區,只是這樣的街區在上海已變得越來越少,老建築也是一樣。雖然這幾年舊城改造,很多老建築穿上了新的外衣,不過,他還是鍾愛那些隱藏在樹叢後面的端莊典雅的老建築。

向北很少去新天地或是田子坊這樣的地方,他一直認為那些地方沒有純粹的上海建築。那些地方過於精緻,商業味道也過於濃厚,這與老建築應有的意境格格不入。他覺得那些地方已經不屬於上海人了,是外地人,特別是外國人的天堂。他受不了那些地方空氣中漂浮的濃郁厚烈地香水味道、受不了那些袒胸露背的外國人旁若無人的招搖過市、更受不了那裡無所不在的原始氣息。它們有一副華麗的外表,可以以藝術之名吸引到一批又一批的朝拜者,很多人會為之驚歎,驚歎人的偉大,但是,向北就是不喜歡這裡。

方紫妍似乎並不在意向北會帶她到哪裡去遊覽,在她眼裡,這座城市和巴黎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這讓她對這座城市並不覺得陌生。再者,她相信向北也決定不管怎樣都要相信向北,畢竟,自己已經做好了決定,要和他一起走完餘下的人生路,她相信向北能帶她安全地通達任何一個地方。

向北帶紫妍遊覽的第一站是蘇州河,這也是他一直想去重溫舊夢的地方。記得小時候,他就和爸爸媽媽住在蘇州河邊祖傳的老房子裡。那是一段久遠的記憶,但一直存放在向北最敏感的記憶體裡;那也是一段令人愉悅的記憶,它像一個快樂的精靈將向北緊緊裹住,一旦不快樂的時候它就會出現,改變著自己的心境。向北很清楚的記得,以前的家位於閘北區的那段蘇州河,那裡都是一些低矮的棚戶區或是老舊的石庫門房子,旁邊有很多倉庫,河上總是行駛著來往的船隻,汽笛聲、馬達聲時常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略顯嘈雜的生活奏鳴曲。那時的河水還很清澈,爸爸時常會和鄰居的叔叔、伯伯們一起從河裡抓些魚上來;那時的河畔有著濃郁的人情味,鄰里間總是相互打著招呼,夏天的夜晚人們總是愛把飯桌擺在門外,鄰居家的小孩子會端著個飯碗東家竄竄、西家走走,不一會就把個小肚子填充得跟個皮球似的;鄰家的伯伯或是叔叔也會端著個酒杯來回竄動,相互說著貼己話兒;女人們這個時候顯得最為幸福,看著跑動的孩子、看著心愛的男人邊喝著酒邊吃著自己親手燒的菜邊和鄰居家的男人拉著家常,她會覺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可這一切都隨著身邊那一幢幢拔地而起的高樓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人與人之間的隔閡與冷漠,還有就是這一池汙濁而略顯腥臭的河水。

向北帶方紫妍遊覽這裡,並不是把這裡當成一種風景向她推介,而是想讓她從這裡、從兒時的生活場景開始進入自己的世界,他決定要向方紫妍毫無保留的袒露自己,並以此證明自己對方紫妍的愛。

對於眼前的景象,方紫妍略感失望,這與先前的期望有著太大的出入。她一直認為上海的蘇州河與巴黎的塞納河一樣,是世界上最優雅的河流。它們應該有著相同的水質、有著相同份量的文化沉澱,可眼前的景象以及撲鼻而入的氣味使她為之扼腕痛惜。唯一讓她感覺到欣慰的是向北告訴她這裡就是他出生的地方,她感覺自己正一步步走進向北的世界裡,透過那些汙濁的水面,她彷彿看到一群少年在七月的天空下奔跑,而向北就在其中。他是那樣的帥氣,那樣的驕傲,如同這座城市一樣的驕傲。她漸漸感覺到和向北開始慢慢交匯融合了,他們會成為一體的,她堅信這點。她有些憧憬交往以後的他們,會和世界上所有的情侶們一樣嗎——幸福、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