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給向北施加壓力,他強拉了倪世強一同赴約,礙於面子,倪世強不得不答應他的請求。

向北和舒佳都沒想到倪世強會一同赴約,當即感覺到一陣尷尬和壓力,他們發現,倪世強同他們一樣流露出相同的情緒。

有了部裡和倪世強的加持,鄺少健對自己的這個合約又變得信心滿滿,這是他經手的藝人中所列條件最為豐厚的一份合約,合約附件列滿了各種“乾貨”,對於一般的藝人來說,絕對具有吸引力——一年的英國受訓、專用的製作團隊、十幾部電影、電視劇的演出,每年至少一張唱片的出版量,甚至還包括了N多個產品品牌的代言以及若干個舞臺劇……但是這些在Safe面前卻又顯得什麼都不是。

“沙飛、向北,你們看看這份合約,我們的合作部裡十分重視,已明確表示會把一些專有資源配備過來,相信這一切都會有助於沙飛未來在娛樂圈的全面發展。”

鄺少健把合約遞給了向北,向北看看了合約,再看了看倪世強,他發現倪世強也在注視著他,這讓向北有些為難起來。合約正本沒有太大問題,是一份制式合約,附件看上去很豐滿,足見鄺少健的用心,但就是因為太豐滿,讓向北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但又一時說不上來,再加上在看合約的時候倪世強一直盯著自己,讓他很難對合約本身作出正確地評判。

向北把合約傳給舒佳,他倒希望有些話能從舒佳的嘴裡說出來,畢竟她只是一個新人,再加上她外婆和倪世強的關係,就算是言之有誤,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舒佳對這份合約的感覺和向北差不多,而且她覺得越是豐滿的合約,執行的時候越是有缺陷,所謂的豐富,很多都只是為了合約的順利簽訂而人為堆積地。以她對喜樂的瞭解,如此豐富地內容怕是沒有團隊可以執行。再者,她對十年的年限也心存質疑,這個時限過長,娛樂圈變化太快,別說十年,五年之內的事情都無人可以預料得準。

“鄺總,我說說我對這份合約的看法,不知道合不合適啊,我也就作為一個局外人來看,如果有不對的地方,還請鄺總多多指教!”

“小舒,客氣了!一直聽倪臺長誇你,可我們見面這還是第一次。我知道你和沙飛的關係不一般,出於關心也很正常,所以,有什麼問題儘管提出。本來今天大家見面就是要開誠佈公的交流,這樣才有利於這份合約的敲定嘛,你說對吧!”

“鄺總說的極是!那我就直說了。我有兩點不成熟的看法,第一點,是針對這個合約時間的,十年有些長了,看看鄺總是否可以在這方面做些調整?”

“這樣啊!我說明一下,這個十年是這麼回事。一般經紀公司籤藝人也是看投入產出比的,特別重要的藝人,在前期的投入是相當大的,除了藝人包裝之外,海外受訓、資源對接、各種籤售會、打榜等等,既是一個耗時的過程,也是一個大投入的階段,其實均衡下來,十年這個時限並不算長,如果經紀公司控制得當,十年可以有些微利;如果控制不當,十年一定是虧得底兒朝天。”

“那這樣看來,這十年就更不合適了。其實,藝人能走多遠,跟經紀公司有很大有關係。投入多少?怎麼投?投到哪裡?這些都很重要。再加上,現在的娛樂圈新人倍出,如果沒有好的策略,很難保證藝人的長青狀態,所以,我還是覺得這個年限有些長。”

舒佳在和鄺少健討論的時候,Safe已經從舒佳的手中拿到了合約,觀後感和向北、舒佳並無二致。其實,他也知道向北礙於倪世強的面子,不會對這份合約提出任何意見,他不怪向北,畢竟向北還在電臺做著,他也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而讓向北處於尷尬的境地。對於舒佳會站出來為自己講話,這倒不在他的意料之中,這讓他內心升起感激與內疚。感激的是舒佳的直言不諱,內疚的是自己對舒佳的態度。

“鄺總,實在不好意思!上次我就跟您說過,我並不是很想做一名職業歌手,所以,對您的合約我並不在乎是否豐滿,說實話,你在附件裡所列的清單,對其他人的確很有吸引力,卻都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自由地唱歌,這是我唯一的條件,至於您的年限,恕我不能接受!”

Safe終止了一切有關合約的話題,他不想舒佳也因為自己而深陷尷尬的境地。他並不排斥做一名簽約歌手,只是對於鄺少健的十年約期沒有信心。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渡過十年,更不知道自己下次“失蹤”會在什麼時間,還有更可怕的“選擇性失憶”。

對於Safe的拒絕,鄺少健覺得有些突然,他尷尬地看了看倪世強,倪世強裝作什麼也沒聽見,只顧著低著喝著自己的茶。

“其實,我知道你們昨天已經和大成有了接觸,好像也達成了一些意向。之所以今天我還會如約來和大家見面,也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同時,也真的是拿出了十足的誠意。如果只是約期的問題,我們可以再好好斟酌一下。沙飛,我還是衷心希望你能加入喜樂,我相信倪臺長和向北也一樣期待你的加入!這樣,大家以後就都是同事了,對吧,向北?”

鄺少健很聰明,在這個時候拉扯出倪世強和向北來,其實也是變相再給Safe施壓。透過幾次接觸,他也觀察到向北在這件事情上的作用要比舒佳大,儘管電臺裡的人都在議論Safe和舒佳的事情,但他能感覺到Safe看向北時眼神的不同。

對於鄺少健這種指名遞話的行為,向北沒法拒絕,只能尷尬地把話接過來。

“鄺總……”

不過,還沒等向北整理好思緒,Safe就又把話截走了,他知道鄺少健這樣做就是在給向北施壓,而面對這種壓力,以他對向北的瞭解,他知道向北會很難開口。

“鄺總,這件事上次我已說過,我收回對簽約的決定權,這件事哥的意思或者是舒佳的意思都不重要了。沒錯!我們昨天的確是與大成接觸過,只不過,我也沒有對大成做任何的承諾。其實,和誰籤對我來說都一樣,我沒有像你們一樣把這個問題複雜化,剛才我所說的我只想自由的唱歌,這句話是發自我內心的,並不是為了敷衍您而編造的謊話。說實話,我也不確定自己能否適應職業的藝人生活,只想安安靜靜的生活,做自己想做的事,愛自己想愛的人,簡簡單單,不需要奢華的生活,也不需要整日裡忙忙碌碌,不喜歡跟別人勾心鬥角,不喜歡挖空心思搏上位,更不喜歡出賣自己的青春……”

向北留意到Safe的情緒開始變得有點激動,他伸出手抓住Safe的手用力的握了握,Safe這才停下。Safe也感覺到自己的情緒有些激動,他想起梁錦坤的交代,遇事不能過於激動,那樣容易引發病症。他極力令自己冷靜下來,這才繼續著剛才的話題。

“……還是回到約期上,不管是十年還是五年,你們知道這對於我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也許,十年對於很多人來說算不了什麼,可是,對於我來說……卻是那麼的珍貴,那麼的可望而不可及……”

一談到時間,Safe就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什麼都能戰勝,唯獨時間,自己與之相爭了十多年,已是精疲力盡,對餘下的時間,全無信心,他只想在這段時間裡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包括孤獨地愛著他。

這是倪世強第一次這麼聽Safe講話,以往與Safe的溝通工作都是全權委託向北和舒佳他們去完成的,這一刻,他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不簡單,很有自己的思想,他也就明白了鄺少健為什麼心心念念都想簽下Safe,這孩子的確值得籤,更加值得他動用部裡的關係以便與大成競爭,但結果如何,他並沒有十足的信心。

鄺少健愈發相信自己的眼光了,他甚至覺得Safe會成為娛樂圈裡的一股清流,有才華卻不倚才傲物,有思想卻不追逐名利,而這些恰恰是當下娛樂圈所欠缺的。他對自己說,不管怎樣一定要簽下Safe,所有條件都不是問題。

這是向北第一次看到Safe出現大的情緒波動,這也正好證實了他之前和舒佳的猜測,在Safe失蹤的這段時間,一定是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Safe一定有些東西隱瞞著他們,再有,他有些懷疑Safe “失憶”的真實性,但一切僅僅是他在瞬間做出的判斷,還不能成為結論。

而舒佳卻覺得這才是自己喜歡的Safe,但是關於十年這段,她始終覺得Safe隱藏著一些秘密,而這些秘密是她和向北都不知道的,會是什麼呢?從Safe剛才所講的話中她能聯想到的只有時間,而這個時間很可能與他的這次“失憶”有關,想到這兒,她嚇得打了個冷顫。

Safe的一番話讓整個現場又陷入了靜默之中,向北想著,如此不是辦法,今天一事實上是出不了一個結果的,況且,陳曉娜那兒還沒談,對方的條件是什麼,還是未知,這麼早和鄺少健確定關係,以後和楚如白、何志彬怕是不能再有往來了。

“鄺總,這樣吧,您也看到現在的這種情況怕是不會得出一結果,合約我們帶回去,我們再合計一下看,就這幾天給您回覆,您看可以吧?”

“鄺總,向北說的有道理,我看,今天就先到這兒吧!你要相信向北和舒佳,他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倪世強覺得自己應該也要表明一下態度,同時也要給向北和舒佳一些壓力,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幫到鄺少健。

“那……行吧!就拜託向北和舒佳了!沙飛,我是十分真誠地向你發出邀請的,希望能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給大家看,鄺少健是值得信賴的!”鄺少健也是藉著倪世強的話下臺,他也聽出了倪世強施壓的話意,覺得再聊下去,情況怕是會更糟,不如就此打住,可能還有出現奇蹟。

“行!那……我們就先告辭!”向北起身和鄺少健、倪世強辭行。

“你們先回臺裡吧,我和鄺總再坐坐,我們這也很久沒這麼坐在一起聊天了,今天也算是個難得的機會。向北,這件事,你可得抓抓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