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林晚很訝異,這不是那天醉酒說說而已嗎,他再也沒提,也從沒對她有過超越朋友之間的任何舉動,怎麼會在今天說他們倆是這種試著在交往的關係。

這話確實是她說的,所以她只能私下跟他解釋,而不能現在發作。

“試什麼。”喬野不鹹不淡的問了一句,眼神卻在江林晚身上,她低著頭,一聲不吭。

“試著交往,接著結婚。”周荊北靠在椅背,手裡拿著叉子,他的眼神炯炯,要是旁人定然心驚,喬野卻不懼,將目光從江林晚身上轉向周荊北。

“你正是升遷的時候,不用這麼急。”喬知插話了,他從心裡很不想讓他們在一起,又擔心喬野說話口無遮攔,再傷了兩人甚至兩家的和氣。

“舅舅這話不對,”周荊北看著喬治的時候又充滿了對長輩的恭敬,笑說,“軍人是以身許國,也沒規定說不能結婚。”

周荊北的母親看出了些端倪,自己的父親、大哥和外甥都在反對這件事。她看著這女孩明明很好,漂亮又乖巧,心也實。

“先吃飯吧,吃飯。” 她打著圓場,這場面感覺隨時要失控。她的兒子她瞭解,平時是溫文爾雅,沒有任何攻擊力,要真動了氣,只怕要翻天。

江林晚用毛巾擦拭了幾下手,站了起來,努力平復著,讓自己的笑看起來儘可能自然:“我學校還有事,得先走一步了,很高興見到你們,伯父伯母。”

又衝著上座彎腰頷首,說:“爺爺奶奶,祝你們身體健康,一路平安。”

“別走啊,怎麼能剛來就走。”周荊北的母親見她柔柔弱弱,聲音也軟軟的,心都要化了,江林晚簡直就是她夢想中的女兒,奈何她只有一個兒子,那麼做兒媳也好的,她才不管誰反對誰贊成,只要她兒子喜歡,她就要在北京給他們辦最盛大的婚禮。

“軍區最近也比較忙,我們來就是陪著各位長輩吃個早飯。”周荊北體察她的一切不適,並能如她所願,這一刻江林晚是心懷感激的, 她再多待一刻,只怕就要喬家這爺孫三代給生吞了。

“稍等一下。”兒子都這樣說,也不好挽留了,她從沙發那的袋子裡找一個過來遞給江林晚,“這是我給你定做的旗袍,就當見面禮吧,本來還想看你穿一穿呢。”

江林晚看周荊北,他笑著點頭示意她接著,在她想來,一條裙子不值什麼的,收了也算遂了長輩的心意。

“是他告訴我你的尺碼,我看確實是合身的。”周荊北的母親打量著江林晚的身材,確實完美。

本來喬野不打算給江林晚難堪,就如他之前所說,他已經有意無意給她帶來無數傷心和傷害,他已經決意不與她相較。聽到這句,瞬間就火氣上湧全聚在了天靈蓋,若不是赤裸相見,周荊北怎麼知道她的尺碼,這是旗袍,多一厘少一寸都不行的。

“那就試了再走,別辜負了長輩的心意。”喬野開口,江林晚下意識就伸出雙手接了過來。她不敢忤逆喬野,她害怕喬野把一切都說出來,將她的尊嚴撕碎再踩在地上。

她穿著旗袍再次出現在眾人視野時,所有人都聚心看著,月白旗袍,左邊繡著一支綠梅,與她的短髮正相得益彰。彷彿是民國時期書香世家的小姐,既受過四書五經的薰陶,也受過新文化新思想的洗禮。

“差點忘了,缺一對珍珠耳環。” 周荊北的母親從包裡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絨盒,將耳環拿出來親手替她戴上。

不論是誰都得承認,她的美貌出眾,氣質更是難得。

難怪。喬知嘴角浮起諷刺的一笑,扭頭動了筷子。

“南方姑娘多靈氣,真漂亮。”周荊北的母親歡喜的不行,從前到後的看了個遍。

周荊北笑著,確實,從南到北,他從未見過比她穿旗袍更好看的人了。

江林晚任由她們看著,假裝不經意的瞥了眼喬野,他也看著,從前被她種下的種子,後來瘋狂長成了野草,這一刻,也由她放了一把火,燒為灰燼了。

可是他,再也傷害不了江林晚了,他做不到了。他此刻的所有情緒,都傾瀉向了自己。

周荊北和江林晚走了沒多久,喬野也走了。看著窗外來往的車,猜想著此時她們在車裡的歡聲笑語。江林晚是能說愛笑的,只不過從來不在他面前。他能怎麼樣呢,他還要怎麼樣。她是打定主意要因為第一次的事兒記恨他一輩子了。

從江林晚假裝自殺開始,喬野就決定遠離她了。可是她們總能遇見,後來他感覺到她的態度有了轉變,所以又生出了些希望。現在看來是錯覺,是她長大了,知道隱藏了。

喬野低下頭,這有什麼不甘心的,從小到大有什麼事兒遂過他的願。從前是等,後來是忍,再後來是順從,他什麼都沒有,他怎麼做都一無所有。所以當他想要的人出現,他就瘋了,他想都不想,上去就捆住人手腳。還是一樣,還是同樣的結果,他沒有得到。

他從來不說。

可以言說的傷痛,都不是最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