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

江詩穎走出去幾米遠了,她才回神,站起來喊她。

“你對我沒責任,表親並不親。”

江林晚沒再開口,目送江詩穎遠走,或許她們將永難再見。

生活的苦難像一場接一場的接力,這縫隙裡的甜頭,於她而言,是從不發芽的種子。

她在柳樹下坐著,直到太陽歸了西山,月牙起先只有一圈淡白的輪廓,逐漸變得明亮散發著清輝,人魚嘴裡噴出泉水聲越來越清晰,後來草叢裡有了蟲鳴,在那棵柳樹下,在月光都照不進來的地方,在黑暗裡。

江林晚一直坐著,孤家寡人。

“江小姐。”楊舒站在她跟前,標準的職業套裝,標準的秘書姿態。

江林晚不動,也不說話。過了會兒,楊舒又喚了一聲,“江小姐。”

她是請不動了,躊躇著轉身走了。

喬野一整天都心情不錯的樣子,還是寡言還是不苟言笑,但是整個人的狀態是輕鬆的,不管是開會或是部署任務,不會給人以強烈的壓迫感。

“對不起,喬總。”楊舒站在車門前,打斷了喬野的冥想。

他幽幽的看了楊舒一眼,推開門,進了療養中心的大門,楊舒跟在後頭,在噴泉邊指了左邊的垂柳,說她在最裡邊的那一顆,沒再跟著,而是就地站立等著。

療養中心很大,也沒多少活力,到了晚上就更是了。

喬野的視力很好,即使在暗處也能窺得八九,這完全得益於軍旅生涯中無數次的夜晚拉練行動。他站在離江林晚三四米遠的地方,叉著腰等著,清白的月光照在他後背,身前漆黑。

江林晚看著那個高大欣長的影子,滿臉冷意如霜降天氣,她看不清喬野,喬野卻將她的表情看的清楚。早上還好好的,連哄帶騙的跟他借錢說要創業,現在又厭惡至極的表情,他不由皺眉,叉在腰間的手也緊了。

“殺人犯。”

輕飄飄卻無比篤定的三個字傳過來。

喬野瞬時就變了臉色,除了陰鬱再看不出別的。

“殺人犯。”江林晚兀的站起來大喊,嗓音如裂帛嘶啞,“殺人犯,我說你是殺人犯。”

喬野一步一步的靠近,皮鞋與地板撞擊的聲音在昨天夜裡還是她的後盾,給她帶來安全感,現在卻像喪鐘一樣,為她而鳴。

“你再說一遍。” 他說的緩慢,低沉,帶著威脅警告,也帶著只要收回就既往不咎的仁慈。

她倔強的抬著頭,握著拳頭,不知是怕還是恨,肩膀微微顫抖著,她一字一句的,說,“殺,人,犯。”

喬野伸手握住她的脖子,她的脖子那樣細嫩,他只要用點力,就能折斷。他突然發現對她已經做不了恨事,連狠話也匱乏。不知不覺中,他在她面前卸掉了所有武器,卻因為曾經,為她不恥,被她詬病。他殺人了,他為誰殺了人,她又懂什麼,她只知道因為什麼都不能殺人。

“你休想再用任何人來威脅我,我不會受你擺佈。”她推拒著他的手腕,想擺脫他的桎梏。

沒有籌碼她就要離他離的遠遠的,喬野的憤怒和煩躁達道了峰值,可是他能怎麼辦,她看起來不經罵更不經打,他還能對她做什麼,眼神遊移之間喬野猛然將她拉近,低頭與她激吻,她怎麼踢打都沒用,他吻的用力,兇狠無比,在她脖子上的手都青筋暴露。

江林晚推拒著,扯著他已經探進她領口的手。而喬野置若罔聞,使勁捏在她身上。她被喬野揉捏的吃痛,心中屈辱難當,一巴掌甩在了喬野臉上。

樹下是昏暗的,月光經過柳葉的縫隙也進不來幾束,稍稍有些風便徹底沒了,喬野手裡的動作停了,江林晚已經失去了理智,因為不害怕所以並未察覺喬野陰狠的神色和同樣狠厲的心,

“你就只會這樣,你只有這一招。” 她用力掰著喬野在她身上不動了的手。

“是我的疏忽,應該讓你有別的見識。”他改拉她的手腕,將她往外帶。大步流星不管手裡的人能不能跟上,下顎線條緊繃,眉目鋒利,楊舒看著他拉著江林晚從遠處走來,頓時感覺要變天了。

“放開我,放開。”江林晚一直在喊在咒罵,看見楊舒又有了希冀,“楊舒,報警,快報警,喬野是殺人犯!”

楊舒只當沒聽見,都不敢看她一眼。江林晚見她心虛,心裡再沒半點狐疑: “楊舒,你包庇他,他是殺人犯。”

喬野將她塞了進去, 大力的將門摔上,繞過車尾進了駕駛座。她的腿磕到車門瞬間生起的紅腫,江林晚也不覺得疼,撐著皮椅要坐起。還沒坐穩,就被猛烈的急剎帶到了座位下。江林晚就那樣坐著,在前排座位的空隙裡,看著他超車,並道,急轉,綠燈紅燈不顧,幾次險些與別的車相撞。

車裡密閉性太好,車外鳴笛聲微弱。

楊舒還在原地,就憑喬野剛剛的面目神態,說他是殺人犯,她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