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靜聽說她回學校了,連夜也趕回了學校,還非要跟她睡一起。細細碎碎的聊了半夜,夏靜是真無憂無慮,她沒有愛的情竇,她只有玩的瘋魔。所以並不能解開江林晚的困惑,反而因為她隨口胡謅的話使江林晚陷入更深的憂慮。

另一頭,江詩穎坐在床邊呆滯的看著牆上兩人的合影,李秋白站在地上下顎線緊繃,臉色也很難看。

“我不會跟你分手的。”她站起來繞過去,掀開被子躺下。

“我以後不會來這了,這房子我送給你。”他還是平常的語氣。

“你以為我是要你的房子嗎?我跟你要過什麼”江詩穎坐起來,眼淚終於流在了他眼裡,她看到過母親跟父親吵架時哭哭啼啼的狼狽,所以想要體面一些,不想流著眼淚控訴什麼。但是男人的殘忍無疑可以摧毀女人,任憑誰自認與眾不同,在愛情面前也無一例外。

“我能給你的只有房子,和錢。”

“是她嗎?”

李秋白的眼裡這才閃過一絲亂,現在還不是把她扯進來的時候。

江詩穎哭笑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當我是傻子?”她將那張照片翻出來,把手機砸到他腳下。

他沒去撿,低眸掃了一眼,是她跟別人打架那天。

“我向你道歉,是我辜負你。”

“一句道歉換我八年。你真划算,李老師。”她知道現在說什麼都不能改變他的心意,男人不就是這樣嗎,下了決定就是鐵了心,再無迴旋。可是她太不甘心了,她被人當了傻子,現在還要把她踢開。

李秋白坐一邊抽了根菸,看她不再說什麼,起身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傳來了關門的聲音,她跑出去一看,玄關處的男士拖鞋整齊的擺放著。

他走了,他說他不會再來了。剛剛自己是不是沒處理好,是不是應該哀求他,告訴他這些年她為了他都默默的做了些什麼,他是溫和紳士的人,或許不跟爸爸一樣,他會心軟的。想到這,她拖鞋都沒換,身上還穿著單薄的睡衣就跑出去追。

什麼都沒有,馬路上只有無盡的冷風和節日將近的聖誕樹。這些呼嘯而過的風和街邊斑斕的彩燈像是在慶祝她巨大的失敗。她掐著自己的手指,鮮血落下卻沒有任何痛感。

那天之後,江林晚再沒見過李秋白,兩人只是發發資訊聊一些無關痛癢的生活瑣碎,只打過一個電話好像還是他有點喝多了,就囑咐她要多穿點,好好吃飯就掛了,誰也沒有說見面。

江林晚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不要想著這件事,卻總在自我說服中想更多。她完全可以主動問的清楚明白,卻連主動打個電話都在撥出去的瞬間又結束通話,喜歡一個人沒讓她變得成熟,反而讓她變得扭扭捏捏。她最討厭這樣的感覺,猜來猜去,讓人心煩。

12月25日,她穿著一身黑,連靴子都是黑的,將馬尾低低的紮在腦後。懷裡抱著三束花,一早便等在校門口,沒一會兒一輛車便停在了她面前。

“晚晚,你再睡會兒吧,到了叫你。”江海對她總是溫柔的慈愛的家長形象。

她道過謝便倚靠在那,臉對著窗外。她怎麼可能睡得著,不過是為了避免和江海聊天。他是以什麼心情去給自己的親妹妹掃墓的,他有愧疚嗎,還是這只是他一年裡為數不多按次計算的工作。

江林晚看著墓碑上的照片,10歲那年父母風華正茂,姐姐林晨品學兼優,只有她是不爭氣的,說謊打架,跟老師頂嘴,十天半個月就要請一次家長,期間轉過一次學才稍稍收斂了一些。如果他們還在,或許自己依然不成器但快樂的生活著,上不怎麼樣的大學, 找不怎麼樣的工作,但是一家人都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她被迫成了另一個人,一個優秀的無可挑剔的江家的林晚。她苦笑著,是啊,她早就不是林晚了,她只擁有林晚的記憶。

墓園總是陰森和寒冷的,尤其到了冬天。她跟江海站在石碑面前,各懷心思。

“走吧,晚晚。我們改日再來。”江海的聲音是沙啞的,為了掩飾又咳了咳嗓子。

他看向旁邊一動不動的江林晚,她的眼神深沉而悲憫,又好像帶著一股狠勁,他這個外甥女到底是長大了,他也看不懂了。

“晚晚”他伸手拍拍她的胳膊,她才回過神來,“舅舅,你說什麼”

“回吧,我們改日再來。”

改日,改日就到了明年清明節了。

下了山,她突然不想走了。這後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彷彿身處慾望都市一樣,主動或是不得已的在那股洪流中變得心力交瘁,又以慘烈的代價換來一絲絲報復的快感,同時也把自己裹挾進更深的深淵。她喜歡上一個捉摸不透的人,又被另一個陰狠毒辣的覬覦。或許她不應該這麼冒進,她應該耐心的蟄伏,等自己強大到可以親手揭開當年的真相,讓他們付出該有的代價。可是她怎麼忍的了,她恨不得知道真相的那刻就衝進去。她怎麼還能心安理得的賠笑,而且不知要賠到何時。

她不後悔,這事兒沒完。

她想在這裡安靜幾日,就讓她再多感受一下青山秀水,悠長緩慢的日子吧。

江海是不放心她的,在發生這些鉅變之前,江林晚從沒單獨去過哪兒,現在怎麼敢一個人待在這鎮子上。卻也拗不過她的再三堅持,他第一次知道她竟然是個這麼主意正的女孩,也突然想起家庭變故之前她是比男孩子還淘氣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