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

她邁不動腳,就那樣跟喬野對視著。

“我走不動。”她的嗓子被抹了細沙一樣,發出的聲音都帶著嘶啞。

喬野兩步就跨到了她跟前,本以為他又要粗暴的把她扯過去。沒想到他竟好脾氣的扶著她走。

“有沒有在吃藥。”

喬野的話讓她更是心驚,他什麼都知道,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沒有任何秘密。

“沒有。”她在他旁邊的沙發上坐下。

“有沒有去檢查。”喬野也不看她,端著手上的茶慢條斯理的品著。

“沒有。”她的本意是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心平氣和的做個應聲筒,卻在他的盤問裡終是忘記了初衷,“你怎麼知道,你監視我?”

喬野放下手裡的茶杯,扭頭看她,嘴上扯著笑,神情冷淡。見他不打答,江林晚也沒再發問,她緊緊攥著自己的手,眼睛和心思又回到了那扇緊閉的門。

夏靜臉色蒼白的躺在窄小的手術檯上,盯著頭頂的燈,眼睛一眨不眨。她的愛隨著那一灘血,葬送了。

她好像不疼,這段感情從開始就是一廂情願和諸多風險,她早有預感,也早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卻不曾想過會鬧出一條人命,就讓她自己揹負這個罪責好了。她當真沒疼嗎?她試圖感覺自己少了點什麼,沒有,她沒有任何感覺。術後醫生把那個小小的瓶子在她眼前晃了一下,她都來不及看清楚。

夏靜就被推出來的時候臉色蒼白如紙,除了一口氣在,只剩下一個空殼。

喬野跟主刀醫生客氣了幾句,便走了過來。

江林晚紅著眼睛看他,“謝謝。”

他毫不在意一樣,從她身邊走過。

“江小姐,我帶你去病房,三天後再來接你們。”楊舒走過來幫她推著輪椅。

“麻煩你了,楊秘書。”

喬野和楊舒走了,醫生來了一趟詢問了狀況也走了。

江林晚坐在一邊陪著,不聲不響。這屋裡有鮮花有綠植,卻沒有半點生機。夏靜一直閉著眼,睫毛卻顫的厲害。江林晚知道她是醒著的,既然不想說,就不說吧。太深刻的痛苦,又怎麼能說的清道的明呢,總歸是要自己消化的,她再理解不過了。

喬野回到家中,許是晚飯剛過,幾個人聚在客廳,吃著甜點水果。

看到喬野,秦鈺站了起來,整理了下自己的裙襬。

“喬野哥,你回來了。”

他點點頭,走過去拉住她的手,好不避諱周圍都有誰,仔細詢問著,“飯菜怎麼樣,吃飽了嗎?”

“讓你早點回來,現在知道關心人了。”喬母佯裝生氣的訓斥他。

“伯母,他很忙的,我理解。”大概是長輩在有些羞澀,秦鈺掙脫喬野的手,又坐下,替他解釋.

“難為你替他說話。”喬野散漫的看著他們揶揄說笑,沒有進門前的一點影子。不知道於他而言,這家是他卸下偽裝的地方,還是藏的更深的所在。

“按理說這話該是我們上門拜訪的時候再說的,兩個孩子交往也有段日子了,感情也很好,可以考慮結婚的事了。”喬母的話讓這局陷入了短暫的沉默,她又給喬父使顏色,想讓他出頭。饒是父子情分再淡薄,也終歸是自己的兒子。

“還沒見過喬野這麼在意一個人,我們這做父母的倒是白養育他了。從沒見他問過一句飯菜如何,吃飽了沒。”喬父這句看似玩笑的話,又重新拾起了些的熱鬧。這話茬算是過去了。

秦鈺紅著臉偷偷看了一眼喬野,卻撞進他黝黑的眼眸裡,頓時心跳加速。秦鈺的父母看在眼裡便知她對喬野是一腔愛意不能輕移。秦家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地產界大佬,商人互依是常有的事,他卻從沒想過藉著女兒的婚事給自己謀的什麼,只要她喜歡就好,喬家顯赫,倒也匹配。他少有看不透的人,可這喬野,他倒沒一點把握了,所以這門婚事還是再等等。

秦家是調查過喬野的,秦母以為是喬野之前那些女人惹得秦父不滿,關於喬野的花邊事兒,都是傳聞,並沒有人見他身邊女人不斷,但是他從不出面澄清或者承認,漸漸的大家都當做事實來講。其實不然,在秦父看來,不要說未婚了,已婚的男人在男女作風上面的問題都不是問題,自古美女愛英雄,英雄難過美人關。能按時回家,不為外面的花紅柳綠與結髮妻子發難的男人已然是好男人了,天底下哪有隻守著一個女人過日子的成功男人。若是真有,也不過是能力不夠,暫且龜縮著。

“我們去外面逛逛,你們先聊。”喬野站了起來,秦鈺也趕緊跟著,兩人一前一後出去了。

他清楚秦鈺父母的顧慮和不滿,卻沒有一點忌憚和收斂。秦家又算的上是什麼好人家,用得著他伏低。

他從來不知道什麼是伏低。

夜也沉了,月色隱在雲裡,不甚明朗,連一顆星都沒有。喬野想起了翠月樓的那晚,她穿著什麼他都記得清楚,月色下她乾淨微紅的面孔和飽滿的嘴唇和著身上的香造就了他最初的那一絲慾念。

他不要誰的真心,也沒有得不到的人。可偏偏,多的是人要對他付出真心,而一個不知好歹的人他要費些心思才能的得到。

結婚就結婚吧,一種契約,一份合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