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很多天裡,李秋白再也沒來過江家。只有江詩穎回來過幾次。她不在,江林晚更不想呆在家裡,說要修學分,課程一般在晚上,也住在了學校宿舍,週末才回去。江家人倒也相信她,她之前太乖了,沒有說不的時候,也沒有過任何要求。用她自己感覺來說,她就是一個可以炫耀的活物,放在哪兒就在哪兒喘氣。

下午是毛概課,她咬著筆看著窗外飄零的落葉發呆,一片一片,如果有風,或許還能多旋轉一會兒,這是樹葉最初和最後的一舞。

她不可能總是悲痛欲絕,但是她也不能這樣安心的待著。很快的,課還沒完,她就趁老師在板書拿著書溜出教室了。

李秋白剛坐到車裡,手機就響了。

“姐姐出差了。我們可以約會吧,我在未來天地等你,不見不散。”

掃了一眼他就把手機扔在副駕駛,開著車出了學校。路上還去趟超市,他最近迷上了做飯,兩個人是一桌,一個人也是一桌,總也吃不完,江詩穎感覺到他有一點不對勁,但也不說什麼。

江林晚只發了一條簡訊,再沒打擾他。但是她等在這裡,看著櫥窗外來來往往的人,她也不著急,咖啡喝了一杯又一杯。終於,咖啡店要打烊,10點了。

人越來越少,她穿著紅色的外套,黑色皮裙和馬丁靴站在亮著的廣告牌下。不驕不躁,彷彿她也剛來沒多久一樣。

她要這樣等下去,她不信他不來。這一刻心裡的負氣與最初的目的也沒幾分相干了。

菸灰缸裡都是菸頭,陽臺上一片煙燻霧繞,這些迷濛緊緊纏繞著他,他困在裡頭,理智尚存,卻不能輕易走出來。

還是去了,連自己都不知道是抱著什麼心態去的,鬼使神差一般,躺在了床上卻又起來。或許他只是想看看她還在不在那。十有八九不在,他只遠遠的看一眼。

車停在了馬路對面,天氣這麼寒冷她還露著大腿。頭髮散落在肩頭,捲髮將她的臉襯得更小,低著頭不知都在踢著什麼,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是什麼意思,李秋白心裡的怒火瞬間拱起,眉目也陰了下去。

尖銳的剎車聲比車更先到達。

他甩上車門,逼近她,“想怎樣。”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大膽的對上他盛怒的眼。毫不畏懼,根本沒有平時一點點影子。他譏諷的笑著,“你沒有羞恥心嗎?”

“我不要羞恥心,我要你。”她的聲音更大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他上手捏住她的下巴,半張臉都在他的手心,他的手心冰涼細膩,瘮的她起了一身雞皮,才覺得這個時節短裙是不適宜了,“再做這種事,你試試看。”

說完就甩開她的臉,無視被他捏出的紅痕。

“你不把我帶走,誰帶我我都會去。”她朝他喊,帶著孤注一擲的決斷。他放在車門的手頓了一下,漠然的看了她一眼,利索的上車離開。

車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視線裡,這是災難現場,他要帶著命逃離。

跟他有什麼關係。他一路都在想著她從始至終的那些把戲,深知那些把戲並不高明,卻被扯進其中,深受其擾。

她還在那,長長的指甲掐著自己的手心,還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她甚至分不清此時內心的鈍痛到底是為什麼。手機的鈴聲在著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

是陌生號碼,她接通後並沒有說話,現在她需要有人跟她說話,不管是誰,不論說什麼。

“江林晚,你來找我或許會容易些。”

豆大的眼淚一顆一顆的掉出眼眶,她孑然一身,能指望誰,對她來說,走到馬路中間最容易。她邁著腿跨下了人行道,電話裡傳來一句平靜的,“你不姓江。”

這句她聽進去了。她抹了一把眼淚,對著電話說,“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