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陸皇后猛地驚醒,一睜眼,篝火依舊,楚昀正在他身邊,緊張地看著她,目光中還帶著“關切”的神色。

“怎麼了?”

陸皇后鬆了口氣,眉間眼角都是疲憊,但還是壓下這慌亂之感,曠野如墨籠罩一般的,讓人感到心慌,而眼前的這個年輕道士,卻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

一如那燃燒的篝火照亮黑夜一般,楚昀的存在,也為她驅散心底的一絲陰霾。

她目光移到楚昀的面龐之上,細細打量了一眼。

這道士似乎與別人並不相同,偶爾會露出尊敬之態,但大部分時間,面對自己如同面對一個尋常人。

雖說這對陸皇后來說是有些不敬的,可也讓她感體會到了別樣的感覺。

楚昀輕聲道:“不若將太子交由在下照看,你太累了,歇息片刻吧。”

陸皇后搖了搖頭:“已經歇息了好一會,咱們繼續趕路吧。”

楚昀見她再次恢復淡漠神情,便也不勸說,而是從包中取出一枚丹藥遞了過去。

“這是什麼?”

“明神丸,能消困解乏,提神補血,對你有好處。”

陸皇后猶豫了片刻,雖然楚昀救了她,但終究只認識半日,她不確定楚昀是否真的只是看起來那般人畜無害,所以給她的東西又怎敢亂吃,心中也是矛盾的很。

正要開口拒絕,似乎又覺得這般好像有些對不起眼前之人,便輕聲道:“此物必然珍貴,還是留著你自己用吧,後面若是再遇到什麼麻煩,我母子二人……還要指望你。”

楚昀聞言,也知道她的擔憂,對於她的理由,卻不得不讚嘆了一句,明明是出於謹慎考慮而拒絕的話,到了她口中,反倒是成了為自己著想了。

唉,他感嘆一聲,這個世界怎麼了,怎麼連做好人都這麼難!

不吃算了,正好給自己節省一枚。

山路崎嶇,月色為霧靄所罩,變得朦朧起來,幾乎看不清路。

楚昀從火堆中取了根木柴交到陸皇后手中,用來照亮,畢竟火這種東西,有著天然的安全感,能讓人心中輕鬆一些,他自己則走在她前面,為她探路。

小太子睡得安穩,沒有半點聲音,讓他們省了不少心思。

正走著,陸皇后腳下一空,只覺踩到了坑裡面,嬌呼聲還未來得及發出,便被楚昀一把攙住。

楚昀道:“山裡有野兔什麼的,愛打洞,你小心些。”

陸皇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看向楚昀,卻見對方不知何時,已經將頭扭向一旁,面色格外凝重。

順著楚昀的目光看去,漆黑的夜色中,遠處的青石上,不知何時多了三個身影,隱隱約約看不清楚,以至於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不等她開口,便聽到一個聲音響起:“沒想到冰清玉潔的陸皇后,也會在大晚上跟著一個男人私奔,還是個臭道士,嘖嘖嘖,真是世風日下,這事要是傳出去,怕是百姓的酒桌上又多了幾分談資。”

聲音帶著幾分譏諷,嘲弄。

那幾個身影逐漸接近,陸皇后這才看清楚其中領頭的那人,不由嬌軀一震,一臉驚訝之色。

對方留著山羊鬍,看年歲不到四旬,有些面生,楚昀並不認識,聽到對方說話,正冷笑著與他鬥嘴,卻聽身邊的這位陸皇后靠近自己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徐蘭便是死在此人之手!”

“恩?你確定?”楚昀微微一驚,沒想到要找之人,竟然出現在自己面前。

雖然男子的衣著裝束何神態舉止都有所改變,但陸皇后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趙銘言。

可惜楚昀二人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曾與靖陽侯徐維岑有來往,若是知曉靖陽侯派他護送徐皇后的事,只怕更要驚訝了。

“是你為何要殺徐皇后?”楚昀放棄調侃的話,而是皺眉問道。

不想趙銘言面色微變,眼微微眯起,泛起一道寒光:“你知道是我下的手?”

這句話顯然是承認了,楚昀沒有回答,繼續質問道:“是誰派你來的?”

趙銘言突然哈哈一笑:“蠢貨,你以為我會告訴你麼?臨死還這麼多話……不過你若是交出身後的女人和孩子,我可以當做沒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