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中,尚未離去的沈夫人對女兒道:“我兒,池邊溼氣大,不如早些回房中去歇著。”

“娘,你先回去吧,女兒過會再回去。”

“那好吧。”沈夫人嘆了口氣,又衝嬋兒吩咐道:“好生看著些。”

“夫人放心哩!”

目送著沈夫人離開,嬋兒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想起剛才的事情,氣鼓鼓地哼了一聲道:“這個臭道長,氣死我了!人家都說的那麼直白,他還裝傻哩!”

“未必是裝傻……”

“啊?”嬋兒呆了一呆,“小娘子是說……他是真傻?”

沈楠嘉幽幽地嘆了口氣:“小道長……只是心善罷了,又沒有其他什麼心思,咱們又何必給人新增麻煩。”

“小娘子,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楠嘉微微搖頭,默不作聲,盯著遠處的池水怔怔出神。

正如楚昀乍見她時的感受一般,沈楠嘉自第一眼看到楚昀,也是心中微動,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悸動,便像是這暮春時節的暖風,吹過面頰,吹入心底。

只可惜,今日的楚昀,讓她有種若即若離的感覺,但以她的出身和性子,面對楚昀時,斷不會主動去追尋些什麼。

嬋兒眼睛轉了轉,道:“才不是!”

“不是什麼?”

“我看小道長分明是有心的!”

“你又如何得知?”

嬋兒走到她身邊,笑道:“人家可看的清楚,小道長可是有意無意地不去看小娘子你,分明是在避著哩!”

沈楠嘉眼神微滯:“這不正是說明是我想多了……”

“哎呀,我的小娘子,虧你還總說人家笨,我看你比人家還笨!”

沈楠嘉羞惱地點了她額頭一下:“說什麼呢你!”

“你想想,小道長這般坦誠之人,若他真的對你無意,何必這麼忸怩,連多看你一眼都不敢?他可不是這種人……就像他看人家的目光,從來都是坦坦蕩蕩……”

說著,嬋兒撅了噘嘴,自己反倒有些幽怨起來。

沈楠嘉一怔,不知為何,心情稍好了些,柔柔一笑。

“小娘子你笑什麼?”

“說了半天,原來你這丫頭是埋怨他對你沒有上心呢!”

“哎呀,人家才沒有!”

嬋兒嘴上不滿,心中鬆了口氣,看著沈楠嘉露出的笑意,暗笑笑一聲,看來小娘子的心情好些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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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山往西北百里處,有一片接連起伏的山巒,其中有一座較高的山峰,被眾山簇擁著,尤為獨特,名為凰山,是附近畢竟出名的仙山。

此地方圓數十里常年雲霧繚繞,尋常人入山中極容易摸不著方向,早年失蹤了不少人,以至於如今鮮少有人踏足。

後來傳聞這濃霧為山中的山神所布,目的是不想讓人前來打擾,所以就更沒人敢靠近。

凰山腳下有一條小溪,溪水潺潺,而就在岸邊不遠處,生著一棵參天古樹,這時節,古樹枝繁葉茂,粗壯的枝葉伸展,竟綿延十丈有餘。

遠望有如一把巨傘,撐起一片綠蔭。

樹下,有一方石桌數塊石凳,一名身著黑色寬袖大衫的老者同一名四旬的中年男子安坐石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