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最終這條命令是你下的?”

昏暗而潮溼的監牢裡,科林坐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看著面前那個早已被打的血肉模糊的中年男人。

這個男人是護國會的成員,也算是中層管理人員,在護國會出事之前主要負責萊茵南部的事務。

他負責的區域正好包括了尼婭姐姐所在的那個城邦。

而尼婭姐姐的死,恰好就是他下的命令。

中年男人早就疼的死去活來,被折磨的幾乎連話都說不出了,但依然用最後的力氣苦苦的哀求著:

“我犯的錯...我自己...承擔,求求你,放過...我的家人...”

“你有沒有想過,不是隻有你才有家人,別人也有。”

該問的都問完了,科林丟下這句話,起身離開了牢房。

他實在不願意再面對這個人了。

不是因為不忍心看他受罪,而是覺得沒意思。

是的,沒意思,特別沒意思。

如果不是因為尼婭姐姐在死之前毒死了一大群護國會的人,造成了相當大的轟動,恐怕這個親自下令處死尼婭姐姐的人也不一定能記得那回事。

哪怕那件事情僅僅只過去了幾個月而已。

人命,太不值錢了。

有必要責怪他嗎?責怪他輕易的殺死了一個連面都沒有見過的人?跟他理論一下這種行為是不對的?是對生命的不負責任?

沒有任何意義。

科林突然想起,自己也已經忘了最近處死了多少護國會的人了。

果然,殺人這種事情,一旦成為了習慣,就不會再去在乎了。

花不完的錢,很大很大的房子,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權力...

曾經渴求的一切,如今他全都擁有。

可是波波不在,艾米也不在,盧卡斯也不在。

科林突然覺得好累,他現在只想趕緊回家,躺在那張超級大的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床頭的半翻著,這是最新的一期,科林拿起來隨手翻了翻,又想起了曾經看過的一段情節。

三百平米的大床...

如今的科林在萊茵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可他依然無法想象,一長三百平米的大床睡起來到底是什麼感覺。

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翻起了手中那本連主角名字都換掉了的書——

“愛麗公主在無數個深夜幻想過,如果當初沒有選擇這條路,而是放下了家族,放下了仇恨,跟喜歡的人在一起,現在會不會過的更加開心一些?”

“可是,那樣真的對嗎?父親的仇恨,家族的希望,還有國家的未來,這一切又怎麼可能說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科林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還好,這位公主沒有睡在三百平米的大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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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生命的前二十三年裡,盧卡斯一直都認為‘莽’這個字是帶著貶義的。

通常來說,形容一個人‘莽’,就意味著這個人沒有什麼腦子,行事風格過於簡單直接。

而這種人向來都成不了什麼大事。

但這些天的經歷告訴盧卡斯,他之前這些想法全都錯了。

克洛威爾主帥的行為,完美的解釋了什麼叫‘莽’。

沒有整齊的隊伍,也沒有完整的戰略意圖,唯一的行事風格就是看到敵人,衝上去。

什麼迂迴,包抄,分兵,完全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