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可有

蘇琳琅知道此刻的陳霆越一定被懷仁帝和無情的事實傷透了心，他一直心心念念要探究的真相竟然是這麼的荒唐。他的母親竟是被她自己的身世逼迫而死，而他的父親也因為這個而猜忌他懷疑他……

安平大長公主沉默的看著她，半晌也沒有說出話來。

這孩子倒真的很像蘇墨城那頭倔驢。

當年父皇一心想將她嫁給蘇墨城，她對蘇墨城也是一往情深，可蘇墨城就是不肯告訴她和父皇他已經成親了，一口咬定他不想成親。

那個時候大概蘇墨城也是為了保護他的妻兒吧？畢竟父皇的權勢和她的嫉恨都不容小覷……

可惜他的鐘情給的不是她……

“祖母，”蘇琳琅輕輕推了推安平大長公主的腿，“您給孫女個準話兒，到底幫不幫孫女？”

“怎麼幫？”安平大長公主回神疑惑的問道：“你不是說你不會求我麼？”

蘇琳琅嘟了嘴嘀咕道：“說得好像小五不是您的侄孫似的。”

安平大長公主抬手敲了她一記，“小五也是你叫的？”豎眉瞪眼的，隨即催促她，“你趕緊說！”

蘇琳琅點頭如搗蒜的道：“孫女還有些事不明白，您再給孫女說說？”

“什麼事？”安平大長公主微微蹙眉。

“您別害怕，”蘇琳琅擺手，“還是以前那些事兒，弄清了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孫女才能想辦法救殿下。”她說著傾身，“麗嬪娘娘身故前，李婕妤是麗嬪娘娘的什麼人？”

安平大長公主垂眼，有些瞧不上的道：“不過是個末流宮女。嬿婉入宮之後她才被指派到嬿婉身邊，嬿婉活著的時候對她也並不看重，所以嬿婉自盡之後她才僥倖留得一命。也不知她是怎麼入了陛下的眼。”

這件事不是這樣簡單吧？蘇琳琅蹙眉，如果李婕妤不知道麗嬪娘娘的秘密，為什麼她一與李婕妤接觸李婕妤就死了呢？而且這次算計殿下的人也是利用了李婕妤宮裡的宮女。

難道麗嬪娘娘和李婕妤還有更深的秘密？

蘇琳琅暫且將這個疑問埋在心底，繼續問道：“那麗嬪娘娘生前與皇后娘娘、賢妃及慧妃關係如何？”

“問這些有什麼用？”安平大長公主冷笑，“宮裡的女人有幾個會真心實意與人相交？好也只是好在表面，厭也輕易不會讓旁人發覺。”

見蘇琳琅還在安靜地聽，似乎非要一個答案，她才嘆聲道：“皇后那個人呢，出身在那裡，因而格局不大，她又是皇后，又有兒子傍身，自覺誰都越不過她去。所以，對於各宮嬪妃的明爭暗鬥她始終抱著坐山觀虎鬥的態度。只有底下嬪妃主動討好她的，沒有她去籠絡誰的。”

“慧妃的出身你也知道，她和賢妃還有皇后一起進門，那時候皇帝還是皇太孫，一正妃兩側妃，如此做是為了制衡太子妃，以免她一家獨大恃寵而驕。選慧妃是因為她的家世，大周元后的侄孫女，這樣的身分，對出身低微的皇后無疑是個壓制。”

她說著就有些無奈的搖頭，“可誰想到皇帝登基冊封六宮之後慧妃第一個向皇后投誠，賢妃反而不動如山。賢妃被選為皇太孫側妃是因為她的賢名，她也的確不負此名，賢良淑德，穩重自持。與有些小家子氣的皇后和有些嬌縱的慧妃相比，她這樣的性情十分的難能可貴。”

“大概也正是因為如此，賢妃才能接連線生下兩個皇子，麗嬪才與賢妃越走越近，臨死前將小五都託付給了賢妃照料。”安平大長公主說罷再次嘆息。

蘇琳琅頜首，“那麗嬪娘娘是怎樣的人？性格脾氣和心機城府如何？”

知道了其他人的，也得知道麗嬪娘娘的，也才能將麗嬪娘娘的心思猜出一二。

“之前將我瞞過，臨死時又將皇帝和小五瞞過，她怎麼會是心思單純之人？”安平大長公主提起這些事就有些痛惜，“初時我見她與皇帝有情意，知道她是早晚要進宮的人，特意教過她一些。而且她原本心眼子就不少，進宮後是輕易不會吃虧的。”

“至於她的性情，我一直覺得太內斂了。有什麼事都不願對人吐露。她大概也只有在皇帝跟前才會變得活潑一些像個真正的十幾歲的小姑娘了。小五的性格應該正是隨了她。”她說著話鋒一轉，“不過小五是男孩子，沉穩一些原也是應該的。可她是女孩子，未免讓人覺得太沉悶。”

蘇琳琅疑惑的問道：“按說您算是她的養母，她有什麼事連您都不告訴麼？”難道所有事情都要藏在心底？

想到這裡蘇琳琅不禁想到在永安侯府時的自己。那個時候的她不也是無論遇到什麼事都自己擔著麼？

可她那時的情形怎麼能同麗嬪娘娘相提並論呢？她知道自己是個假的表小姐，要瞞著自己的身分不讓旁人發覺以免惹禍上身。麗嬪娘娘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難道這是天性使然？

“她就是這樣的性格，”安平大長公主道：“小時候還活潑一些，到了七、八歲漸漸懂事了以後，她知道自個兒是孤兒，是被人寄養在咱們府裡的，她就漸漸變得寡言了，有什麼心事都願意藏在心底。”

“說起來這也是命！”安平大長公主一拍腿站起身，“大概她命該如此。”說著低頭看著仍蹲在地上的蘇琳琅，“我腿都坐麻了，你的腿沒事兒？”

蘇琳琅這才意識到此刻自己還蹲在地上，她掙扎著想站起身雙腿卻痠痛得站不起來，“哎喲”一聲跌坐到地上，哀哀的望著安平大長公主道：“祖母您怎麼不早點兒提醒孫女？”

兩條腿又酸又麻，彷彿已經不是她自個兒的了。

安平大長公主萬分無辜的道：“我以為你年輕啊，又是跳舞的人，你自己難受自己不會站起來？誰知道你竟然能將自己的腿忘了？”

蘇琳琅慢慢伸直腿，邊輕輕的按揉邊嘶嘶的吸著涼氣，邊低聲嘀咕道：“孫女這不是太擔心殿下了麼？”

“你說得好聽，”安平大長公主抬腳輕輕踢了她的腿一下，惹得她哀哀直叫，“又跟我套出那麼多秘密，你可想出什麼辦法救你家殿下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