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女兒頭也不回的走了,戚騰雖長舒了一口氣,卻有一股說不出來的灰心失望。

他知道女兒如此是為父親好為戚家好,如果女兒仍和戚家藕斷絲連,不但會使父親抱有希望胡亂妄為,也會使安平大長公主起疑生忌。

可這樣冷靜的近乎無情的女兒卻是他不願意看到的,父親再錯再對她不起,那也是她的親祖父。如果連她都不顧及父親的姓命,安平大長公主動起手來豈不是會更加無所顧忌?

“大長公主殿下,”他忽然起身跪好連連給安平大長公主磕頭,“家父一輩子都在為戚家謀劃經營,他做這些並不是為他自己,只是為了戚家為了後輩,請大長公主殿下看在他年事已高的份上饒過他……”

說到這裡他的話戛然而止,他驚愕的轉頭看向跪在他身邊的妻子。

對他微微頜首,謝婉抬頭對安平大長公主道:“請大長公主殿下饒了民婦的公公。”

她本不想為戚老太爺求情的,可女兒從戚家掙脫出來了,還有丈夫、還有兒子,她不能讓丈夫和兒子背上不孝不義的罵名,也不能讓丈夫和兒子恨她與她離心。

戚騰望著妻子目露感激。

因為父親之前的種種作為,他以為妻子會記恨父親,想不到在女兒做出這麼絕情的事後,妻子還會幫他為父親求情。

“你們覺得你們是昭陽的生身父母,在本宮跟前就有面子了麼?”安平大長公主冷冷的問道。

謝婉緩緩搖頭,“民婦並非仗恃生了昭陽這個女兒才腆顏向殿下求情,民婦之所以求情,是因為殿下要罰之人是民婦丈夫的父親、兒子的祖父,民婦是為民婦的丈夫、兒子求情。”

戚騰在她身邊點頭如搗蒜的點頭連連稱是。

夫妻二人求情的當兒,戚中耀頹然的跪坐在自己腿上,眉頭緊鎖。

安平大長公主沉吟了一刻,忽然看了眼戚中耀的背影道:“饒了他性命可以,但是你要答應本宮一個條件。”

“請殿下示下,”戚騰欣喜的道:“只要殿下能饒過家父,無論是什麼要求草民都會應承。”

安平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只怕這個條件你不願應承。”

戚中耀轉頭看向安平大長公主,目露疑惑。

“只要你答應本宮,你和你的妻兒與戚家、與他斷絕關係,”安平大長公主抬手漫然的指著戚中耀揚聲道:“從此你們與戚家再無任何瓜葛,本宮就會放了他,以後都不會再追究。”

什麼?戚騰震驚的瞪大雙眼,半晌都沒有說出話。

“你休想!”戚中耀掙扎著想要站起身,卻苦於跪得太久腿腳痠麻,這一動反而撲倒在地,他掙扎著往安平大長公主的方向爬,咬牙切齒的指著安平大長公主,“休想拆散我們父子……”

小六他已經掌控不了了,如果老二再與他斷絕關係,他還怎麼藉助小六這條線挽救戚家?小六雖然怨恨他對他絕情,可老二兩口子再怎麼也是她的生身父母,只要他們還是戚家人,小六就不可能對他們、對戚家不管不顧。

這也正是他沒有將老二除族的真正原因。

可他的話還沒能說完就被站在旁邊對他虎視眈眈的大漢們按住,將他半張臉都按貼在了地上,話也說不出來,只剩痛嚎之聲。

戚騰見狀心疼萬分,手腳並用的往戚中耀身邊爬,聽到妻子哀聲相喚他才想起此時他即使爬過去也救不了父親,急忙轉身連連給安平大長公主磕頭,“請殿下饒命,請殿下饒命……”

可安平大長公主眼瞼低垂,像沒聽見父子倆的哀嚎肯求似的,戚騰腦袋碰觸在地上的咚咚聲一聲比一聲重,她竟也充耳不聞。

“老爺!”謝婉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撲到戚騰身前用力將之攔住,開口就涕淚交流,“您就答應殿下的要求吧,否則老爺的身體受不住,老太爺的身體也受不住啊!”